被踹飛的那人嘴角還挂着一個笑，根本不在意被秦歆一腳踹的五髒六腑移位，仿佛很得意，仿佛計劃已經成功了。

秦歆心底掠過一絲不好的預感，拉着白滾滾就往回跑，“我們走。”

情報有誤，根本不止幾十個人。這擁擠的幾千個人，幾乎大一半都是恐怖組織。剩下的那些普通人，不知道身邊的魔鬼正在向他們招手，有些人連痛都沒有感覺到，就已經倒下了。

混亂再起，這裡的人亂起來，後面的人不知情，拼了命的擠進來。不時有人倒下，身邊的人踩着他們的屍體也在擠。

秦歆實力再強，也沒有辦法在成千上萬的人飛起來。更别說這些人中還有什麼都不知道，卻不停在制造混亂的普通人。

兩人擠到角落裡，以防被人趁機而入。

有人在混亂中推了白滾滾一把，秦歆将人踹走。另一側又有人撲過來，手裡舉着明晃晃的刀，閃着銀光。

“啊啊啊！！！”不知情況的百姓又開始叫喚，他們害怕又驚慌。

秦歆隻顧着保護白滾滾，不然任何人靠近他。

大軍不知道被擠到了哪裡去，本來應該出現的護衛隊也都不見了蹤迹。

秦歆眯着眼，猜測着到底誰才是這次事件的主謀。不過不要緊，等他回去了，一個都逃不掉。

又有幾個人突破人群撲倒了白滾滾跟前，秦歆将他護在身後。他隻護着白滾滾不讓人靠近，卻沒注意自己身後多了幾個人。

一顆子彈帶着銀色的光芒，一瞬間亮的刺眼，正對着秦歆的胸口。

“小心！”白滾滾吓得手腳發軟，卻出乎意料的動作敏捷，而且力氣奇大無比。他一下拉過秦歆，用獻祭般的姿勢擋在他身前，撲在他身上，将他護在懷裡。

白滾滾并不覺得痛，還不忘記跟系統吐槽：“我突然這麼迅猛，是愛的力量嗎？”

子彈打中了白滾滾的大動脈，鮮紅的血如噴泉一般湧出來，噴了秦歆滿臉。

秦歆整個人都愣住了，如同慢鏡頭般，看着白滾滾緩緩倒下。

耳邊嘈雜的聲音還在繼續，不停夾雜着罵娘的吼聲。

“我沒事，”白滾滾的聲音很虛弱，他艱難的伸手抓住秦歆僵硬的手臂，“一時半會兒死不掉的。”

秦歆仿佛回了神，眼前的一切景象又恢複了正常。

大軍和其他的護衛隊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出現了，他們清理、疏散着人群。

但這些秦歆都注意不到了。

“醫生，去叫醫生！”他大吼了一句，又突然爬起來，撕破上身的衣服，将白滾滾的傷口紮緊。

他将白滾滾抱起來，一路狂奔，“不怕，我們回去，我速度快，我們快點回去……”他低聲嚷嚷着，一直不停絮絮叨叨，像是在給自己勇氣。

系統像是在回應他，“沒用的，他就算再快，一路跑回去你的血量不夠，早流光了。”

白滾滾沒了痛覺，本來不覺得難受，聽系統這麼一說，突然難受離開。

沒想到離别來的那麼快。

“你放我下來，”白滾滾的聲音很低很低，如果不仔細聽，就要随着風飄走了。

“你這樣一颠一颠的，我不太舒服。”

“好，好。”秦歆聞言一頓，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才跪着将他抱在懷裡。“這樣舒服一點了嗎？還有沒有哪裡難受？”

白滾滾看着他滿是血污的臉，忍不住彎了彎眼睛，“不難受，你現在一點都不帥了。”

秦歆握住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隻覺得暖意一點一點在流失，漸漸變得冰涼，他鼻子一酸，心被揪起來。

“隻要你帥就好了。”

“嗯，你也要帥……”白滾滾的聲音幾乎聽不見了，斷斷續續的，像是燃到盡頭的蠟燭，忽閃忽閃，說不定哪一秒會滅掉。

他強迫自己睜着眼睛，看着秦歆額間的紅心，他緩緩伸手，想要去撫摸，卻沒有力氣。

秦歆察覺他的心思，抓住他的手往自己額頭上放。

“你别睡着，不要睡，聽話，不要睡。”秦歆的聲音帶着哭腔，他臉上嘀嘀嗒嗒的血水滴下來，滴在白滾滾身上，混雜着血和眼淚。

“我不睡，”白滾滾撐着精神，“你答應我的，我也要答應你，很努力……不睡……”

但他的眼睛都快要閉上了，仿佛再也睜不開了。

“不要睡，不要閉眼睛，”秦歆哀求般的抱着他，“我跟你聊天，聊聊我一直想問你的，我不敢問，一直不敢問……”

白滾滾努力看着他。

秦歆湊到他耳邊，低低的呢喃，“一直想問你，叫什麼名字？”

仿佛回光返照般，白滾滾一下睜大了眼睛，連精神都好了許多。

秦歆猜到了什麼，又是哭又是笑，“你不用回答，不用說，我都知道的。”

白滾滾慢慢沒了精神，卻又忍不住想笑。

他特别特别的開心，原來秦歆一直都知道的。

他知道的，真好。

“不，不，不——”

白滾滾的眼睛緩緩閉上，身體還帶着淺淺的暖意，幾乎感覺不到了。

醫生和護衛隊趕到的時候，見到的就是眼前這一幕。

秦歆抱着白滾滾跪在地上，身邊是一地的血。

太陽已經落下，仿佛也不願意見到這樣分别的場景。

隻剩下夕陽的一抹餘晖，還殘留在天際。

在灰暗的光線下，秦歆像是要跪到永遠。

他要抱着白滾滾，一直到最後。

身後是他拉長的影子，存在着，卻又不存在了。

蠟燭已經燃到了盡頭，不給人留有任何幻想的，噗一下，滅了。

留下滿室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