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人?”
“怕是要教你失望了,我對此一無所知。”
“是嗎?”
白溪村,寒夜蟬鳴切切。
一處農舍之中有一男一女兩人立于庭内擡頭望着快燒紅半邊天的尺平峰,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長衣,金紋暗繡紫藤交織低調之中卻盡顯其華貴。
他有些不信的望了旁邊的女子一眼,“如此時節的這一把火,教人不得不疑。”
“你不信我?”
“非是不信,隻是謹慎總歸沒錯罷了。”凜樹冶在她的臉上看不出端倪便收回了視線。
“如今我可謂是一無所有,為了你叛家叛國部屬盡收被革出宗,你如此疑我倒真教我傷心。”
這兩人便是青原女國舉國追緝的六皇女曦罂和愚國凜王。
曦罂神色有些慵懶的枕在他的肩上,她的聲音非常蠱惑,輕呵暧語之間言說傷心,語氣裡卻隻作着淡淡的諷意,一身罂色的華衣落身,色織魅人,使她整個人看上去無比的懾人心魄。
這個人,美豔的宛如一株罂粟一般。
凜樹冶一手攬着她,“回到愚國,我即刻立你為妃,他日我為皇你自為後統領六宮位首。”
曦罂以尾指輕撫過朱唇,勾出了一抹魅惑的笑容,“你如此說,我所做的一切也便是值得了。”
凜樹冶望着她的笑容眸色漸深,拇指指腹輕撫過了她的唇,“趁此時機,我們連夜趕回去。”
曦罂對上他的視線明白他的意思,唇邊的笑意卻是更深了,“野山蛇蟻猛獸甚多,便全仰仗凜王護我這一方安全之地了。”
正說着,忽然聽到有一陣細微的腳步聲響起。
對視之下兩人不約而同的噤了聲,待望去時,隻見一個穿着粗布麻衣的男人正端着藥湯從廚房走了過來,這人正是這間農舍的主人,藥夫郎。
“先生。”凜樹冶拱手向他行禮。
“……夜深露重兩人不在房中歇息怎地站在外面?”藥夫郎看到他們不由得一怔,他望向了凜樹冶,說道,“這位公子傷勢方愈,可得仔細些别落了病根。”
“呀,這個藥看着就教人苦,我記得先生已經給我夫服過了藥湯,這可算是加餐?”曦罂笑道。
“姑娘說笑了,藥怎可亂添?”藥夫郎歎了一口氣,說道,“這藥是給今日在溪口上救來的那位公子的,他傷至了後腦,我幾番給他渡穴也不見有好轉,想着給他輔藥再施一次針。”
“先生仁心。”
“公子言重了,不過醫者之心該份之為。”藥夫郎搖了搖頭。
“方收家書,家中尚有急事要處理,我正準備攜妻向先生道别,此間叨擾了。”凜樹冶說道。
“這……”藥夫郎有些吃驚的望着他們,說道,“夜間山路怕不好走,又有蛇蟻猛獸盤踞,兩位還是歇息一晚待天亮在出發吧。”
“事出突然,難以多留,我在此謝過先生的美意了。”
藥夫郎見他如此堅持也不好在多說說什麼,隻是想了想,一隻手托着藥盤,空出了一隻手從衣袖中掏出了一個草藥香袋,說道,“我往日裡上山采藥都帶着它,這裡面的草藥可以驅除一些蟲蟻蛇獸,或許能夠助你們一路遠離這些患禍。”
凜樹冶接過了這個藥袋,一頓,随即拱手再三感謝,“先生之恩,我定當沒齒難忘。”
藥夫郎端着藥盤望着這兩位客人離開的背影,在冷月寒夜下,兩人相依相行身影交錯倒似是一體般融洽,眸色不由得有些微漾,似是生出了一份羨色。
“爹爹!爹爹!”小女孩突然叫了起來。
“怎呢?”藥夫郎回過神,端着藥往屋内走去。
“那個大哥哥——那個大哥哥好像有些反應了!您快來看看,他好像就要醒了耶!”
*
“迎戰!”一聲沉冷的長喝聲打破了因為機關開啟而僵滞的局面,不大的聲音卻震撼峰嶺之巅。
肅殺的風搖斷花影倒映在神仙台的清波上。
寒雀掠光。
飛鈎長鍊如銀龍一般飛射長空,撫其戎女畢竟是護城軍的主隸正規軍,參戰過不少次大規模的機關戰,即使有少數的新兵被眼前的場面震撼,卻也很快的調度了過來。
青原女國做為一個偏僻的邊陲小國,卻能與愚國持久抗衡,便在于其強大的地形機關術。
“管她娘的是什麼軍,敢上姐姐的地盤不招待招待你,真當姐姐們是好惹的嗎!”
“操家夥!大家一起上!”
“大家一起上!掄倒一個算一個!”
這些穿着獸皮勁衣的女匪一個個罵罵咧咧的沖了上去,整座峰嶺之間一時刀光劍影交錯,森冷的劍刃流光晃晃,那是比月光還要清寒的色澤。
喊殺聲響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