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諧的畫面維持不過三秒。
“慢點行嗎?我沒吃早飯。”鐘淺晴快跟不住了。
“你沒看公交車過來了嗎?”路行雲拉着鐘淺晴的胳膊,快速走向公交車站。她比鐘淺晴高了得有10厘米,大長腿一步頂鐘淺晴兩步,鐘淺晴這個小碎步倒的跟“灬”似的。
“慢點兒!又不止一趟車!”鐘少女幹脆恢複到正常走路的速度,路行雲感受到拉的阻力,回頭看了下鐘淺晴,放慢了腳步。
那就慢點兒。
終于倆人還是多等了一趟公交。
“真不知道憐香惜玉!”坐在車上的鐘淺晴嘟囔,然後就往路行雲身上靠。心裡想着,姐妹關系也挺好的,能肆無忌憚。
倆人各種磨蹭加上等車坐車,到步行街時已日出中天,遠處的白雲都已飄到腦袋頂上,穿着大短褲的路行雲感受到一絲涼意。
“吃什麼?烤鴨,炸醬面,炒肝包子,還是涮羊肉,烤肉,鹵煮爆肚?”
“你報菜名呢?”鐘淺晴無語,倆人讨論午飯讨論了一路,仍然沒決定出來。
“要是有個色子就好了,選擇也太多了。”
“炸醬面吧。”還是鐘少女最後拿了主意,“吃便宜點,衣服能多買一件。”
“可以啊,挺會過日子。”
鐘少女沒看路行雲,朝炸醬面館的方向走,她才不要回頭。
因為她,又莫名其妙的,臉紅了。
……
“兩碗炸醬面,一份炸灌腸,一份果仁菠菜。謝謝。”兩人進了面館找了個角落的位置落座,路行雲點完單,倒了兩杯水,眼睛掃了一下這個面館。
古香古色,年代感十足。雕花木窗,木柱木門,木桌木椅。一層是大廳,向裡延申,都是散桌。檀木色樓梯上二層有個小平台,一圈走廊,中間镂空,兩側都是包間。服務員穿成店小二的模樣,托着個木盤子,急急忙忙的穿梭在走廊中。
小平台下方是一樓的表演區,有把椅子旁邊放着二胡,人不在。旁邊跨過向更裡延伸的窄過道,對稱的位置有一個場面桌,看樣子平時會有說書的或者說相聲的。
“先去洗手嗎?”路行雲指了指那個窄過道,她看見了衛生間的标志。“也可以去上面的那個,人少。”
“那我先去。”
鐘淺晴起身去洗手了,大廳裡人越來越多,慢慢的就坐滿了。有住附近帶孩子的老人,有大包小包購物的潮男潮女,有手拿新款相機旅遊的遊客,還有身着工服的商場工作人員。一個複古氣息濃郁的傳統面館,好不熱鬧。
上帝在創造路行雲的時候,可能給她的好奇心下猛藥了。她喜歡觀察周圍的環境,喜歡看人生百态。無聊的時候,會去揣摩陌生人的心思,那個人在想什麼,這個人又要去哪裡,我要是他現在面臨什麼,會怎麼做。對熟人倒是不會,原因很簡單,太了解,勾不起她的興趣。
“又想什麼呢。”鐘淺晴洗手回來看見路行雲又出現那種發愣的狀态,估摸着應該是附了别人的魂兒了,正自嗨似的角色扮演呢。
“沒什麼。”路行雲把自己從隔壁三桌的老奶奶身上拉回來,她不想讓鐘淺晴知道,她在模拟人老了以後的心态。
鐘淺晴也不想多問,反正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要拉二胡了,快看。”
一個年輕瘦弱的二胡演員坐到了椅子上,路行雲猜測他是附近音樂學院的學生,周末打工掙錢掙經驗。她沒告訴鐘淺晴,她返校那天曾經給附近公園打過一個電話,想找一份周末兼職做。但因為未滿16周歲,被拒絕了。所以晚上才舔着臉和王雪要零花錢。
音樂聲響起,劉天華1931年作曲——《光明行》。
不像那些傷春悲秋的二胡曲目,這首曲子朝氣蓬勃,旋律明快,節奏昂揚。鐘淺晴撐着個腦袋,表情捉摸不定。她是學鋼琴的,自然而然對各種曲目很快就有所感悟。這首曲子曲風很适合這個人來人往,食客絡繹不絕的面館,但是觀感不好。
“你不覺得有點吵嗎?”
“是有點兒。”
“這首曲子和餐廳很搭,但是和咱們這些吃飯的不搭。”鐘淺晴用手杵了杵耳朵。
“有道理。這麼說起來,你不覺得咱倆名字挺搭的嗎?”這話路行雲在鐘淺晴家裡日觀天象的時候就想說,但是一時被鐘淺晴“迷”住了,就忘了。
“啊?”鐘少女低頭臉紅,毫無意外。
“晴轉多雲,多雲轉晴的,哈……”路行雲開始發揮她不着邊際的想象力胡編亂造,就這一點來說,耳濡目染的傳給了鐘淺晴,“你說他們起名字的時候,是不是故意的啊。”
“……”不想理,臉燙。
“你怎麼不說話。”
“……”燙死了要。
“白雲行空遇淺陽。”
路行雲面帶微笑輕聲道,她看着鐘淺晴,熱情陽光,眼神堅定,明亮。
鐘淺晴擡頭定定的看着眼前16歲的路行雲,青春洋溢,真實誠摯,嘴角向上,自信滿滿。
突然,視線模糊。
……
“我不喜歡!”
“啊?”
“不喜歡這句話。”
“為什麼?”
“我一直在,可你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