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淺晴收到了來自親生父親的祝福，那是專屬于她的天外之音。不過令路行雲感到意外的是，鐘淺晴隻看了一遍視頻便将U盤收好，放進了她的寶藏空間。

“我相信爸爸是會祝福我的，但我也知道電視中的爸爸是假的。我很感謝秦叔叔将‘爸爸’帶回我的生活，他的出現堅定了我心中的那份信念——他隻是去了另外一個世界。我想，在兩個世界生活的我們會各自安好，互相祝福，永遠存在于彼此的心中。所以我不需要再看第二遍了，爸爸不隻存在于過去，生活要繼續，我們還有未來。”

當時，大哭過後的鐘淺晴平淡的說出了這樣一番話，路行雲感動之餘也很心疼。她是親眼看着鐘淺晴在鐘強去世後艱難的爬起來，然後一步步走到現在。時間在治愈這位青春期喪父的女孩，她也在治愈她自己，憑着心中的那份信念。

小淺太不容易了，以後再也不惹她生氣了，路行雲無數次暗中發誓。不過性格使然，這是一個美好的願景，她隻能盡力去改變。而且，她有時覺得自己的離經叛道是被周邊環境和人影響了，就比如，秦陽。

“秦老師，我說你是不是違反紀律了。”這天趁鐘淺晴去參加《時間積木》的開機儀式，路行雲和秦陽約在公司見面。她本打算給秦陽做一杯咖啡，結果對方竟然要喝茶。“AI成像目前屬于保密級别的技術吧？你也挺厲害的，竟然能利用程序做出這麼真實的鐘叔叔。”對方擅長計算機應用，這一點路行雲早就發現了。

秦陽笑着拿起茶壺，給二人各倒了一小碗。“那個年代缺人，我們這波人接受的訓練要比你們嚴格和寬泛的多。打破認知了吧？别看我們歲數大，但大部分人擅長使用計算機。好了，我的大徒弟竟然和我聊起紀律了，真是難得。若是小方聽見了，一定倍感欣慰。”

“馮羽也會欣慰的。前兩天她還批評我來着，說我不先打個招呼就私約高工的助理。”

“嘶……燙死我了。”秦陽放下茶碗，無奈地吐口氣，“我也想說你這事呢，馮羽說你是去試探對方的底線了。”

路行雲點頭。私約高工助理的事就發生在兩天前，路行雲也是臨時起意。那位助理到首都出差，行程總共就兩天。路行雲心想：若是上報等批複，助理可能就走了。于是，她先斬後奏，以路氏集團的名義約見了這位未來的高級工程師。

約見對方的目的也明确，她想試試對方的底線，看看到底多少錢可以從他的手裡購買技術。但令她沒想到的是……

“哈哈哈”，秦陽聽完事情的全部經過後，笑的前仰後合，表情誇張的完全不像50歲的人。

路行雲也有點想笑，她對一些出格的交易籌碼見怪不怪了。“我說他怎麼年紀輕輕的就有脫發傾向了呢，想必縱欲過度也是原因之一。”

“哈哈，你啊，還是要注意安全。訂婚的人了，少整幺蛾子。回頭被小淺發現你出去瞎‘勾搭’，小心她沒收你的戒指。”

“誰勾搭了，我也沒想到會遇見一個‘普信男’啊。我了解這種人，他回去以後會覺得我沒把握住上位的機會。”

“哈哈哈。”兩個人對着笑了足足一分鐘。

“以後我是得當心點。你們就不要讓我去參加酒會晚宴了啊，我一個訂婚的人。”

“嘿，你個小兔崽子，在這兒将我一軍。”

路行雲“咳”了一聲，恢複了平日的語氣。“說正經的，你們盯高工助理的時候别隻顧着盯金錢往來，也要注意他身邊的女人。”

“嗯。”秦陽收起笑容，眼神變得認真，“馮羽和我說了。你别看她批評你，但在我和上級面前卻肯定了你的做法，保了你一手。不然你這次鐵是要吃處分的。下次注意。”

“是！”

“還有，以後遇到這種事先打個招呼，是否批複不重要。上面也是這意思。”

“嚯，是嗎？”路行雲擡着眼皮看秦陽。

“你就當是吧。”

“哈哈。”她笑着給秦陽添了茶。“上梁不正下梁歪。”

秦陽面對路行雲的調侃不僅沒生氣，反而有些得意。他始終認為太聽話是無法成為一個好間諜的。畢竟，聽話意味着遵循規則，規則是人盡皆知的事，又怎麼會有助于他們進行秘密工作呢。邢小方當初選擇路行雲是因為路行雲心中的那份正義，秦陽最終同意對方選擇的原因卻不然，反而是因為路行雲的“創意”，也就是所謂的離經叛道。

“行了，我約你是要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秦陽抿了一口茶，語氣雖是嚴肅，但嘴角卻露出一絲笑意。

路行雲歎口氣。“您就說我什麼時候去D酋長國吧。”

“我就說太聰明也是一種煩惱吧。初步定六月中旬，最晚七月。D酋長國的簽證非常好辦，對你來說更是，早點準備。”

“明白。沒什麼可準備的，路氏集團早已派人過去了，新的銷售公司已經成立。”現在是五月份了，路行雲掃了一眼台曆。張揚的《時間積木》今日開機，預計拍攝時間是五個月，這可能意味着鐘淺晴在十一月前沒空去D酋長國陪她。

“瞧給你愁的。”秦陽見路行雲的眉毛擰成麻花了，安慰她道，“中東離咱們還算近。我之前就和你說過，沒打算讓你常駐，外派期間可以回國，和馮羽、我打聲招呼就行。你看我……”他攤開雙手，“現在不就很自由。”

自由是為了誰啊，路行雲在心裡發笑。“咱倆在D酋長國要用匿名電話聯系嗎？”

“不用。”秦陽搖了搖手指。

“一猜就是。”

“是啊，趙一百和陳然都知道咱倆認識，我也算……半個陳家人吧。更何況，咱倆在B國名利圈是人盡皆知的合作夥伴。”

“哈哈哈，半個，您打算入贅啊？”

“……”秦陽笑而不語，就差拿手中的茶碗潑她了。“還有個事，你在系統内的派遣位置不會改變，畢竟你隻是去出差了，所以派遣位置仍然是B國。”

這是上面為了保護海外秘密工作者采取的一貫做法。稍後，兩人就D酋長國的工作安排聊了一會兒。不得不說，當初讓秦陽以身入局成為卧底的決定是明智的。若将卧底的人換成刑警身份的馮羽，那路行雲在外行事就要多一層小心了。

“技術黑市裡有您的人吧？”二人告别前，路行雲将秦陽送到了電梯間。“我的意思是非公職人員，而且是買家。不然，小淺是不會收到那份訂婚禮物的。”

秦陽深吸一口氣，笑着看向地面。

路行雲心中了然。在這個世界上，有錢不一定能買到想要的東西。但是，有權可以。秦陽手握絕對資源，能拿到一手信息，所以他的人才能進到黑市購買AI成像技術。若是把購買到的技術用于商業領域，新的資本就将誕生了。

“叮——”電梯到了。

秦陽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放心。那東西在進入公開市場前，我是不會放出來的。”秦陽走進電梯，面向她。“我很慚愧沒能守住職業底線，但是我會守住做人的底線。”

路行雲不置可否，隻是由衷地說：“不管怎樣，我和小淺都要謝謝你。”

“客氣了。哦對，七八月份我會拿到周導電影的利潤分成，到時會把屬于你的那部分轉給你。”說着，他松開了按着“開門”鍵的手。

“謝謝。我會多送幾包茶葉給小淺媽媽的，我知道她喜歡喝茶。”路行雲笑着揮揮手，“那沙漠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