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本打算一大早去對面購物中心逛街的路行雲和鐘淺晴終究是沒起來,二人一覺睡到了幾近中午。
啊,好疼。路行雲靠向床頭,兩隻胳膊就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上次有這種感覺還要追溯到大學。那是和刑偵學院的打完籃球比賽的第二天,她的胳膊疼得擡不動,拿筆的手都會顫抖。
自作孽不可活,她扭頭看向一旁在睡夢中呢喃的鐘淺晴,對方昨晚感受到了這座城市的夢幻、迷離,和極緻的快樂。
“是賽博朋克的魅力。”鐘淺晴昨晚說這話時,噴泉表演已經結束,城市燈光不像先前那般輝煌。白色燈光替代了金色燈光,如點點繁星在樓群間閃爍。
路行雲真的很佩服這個女人的洞察力和感官。第一天她說這片炙熱的沙漠高傲又冷漠,第二天她說這是賽博朋克般的城市,高度發達、充斥着科技感,卻也能讓人感受到黑暗的現實。要知道,這個女人被她折騰的可是連酒店的門都沒出過呢。
“這有什麼難理解的?”不一會兒,鐘淺晴醒了。“昨晚看到門口的侍從,我就有這種想法了。而且你不是說過麼,這裡有勞工營。我們在富麗堂皇的酒店喝酒聊天,不遠處就有人在肮髒不堪的貧民窟為一鬥米叫嚷。現下很多電影已經将這樣的未來拍出來了,比如……”
路行雲聽到了幾個家喻戶曉的科幻電影名稱。仔細想想,确實如此。而對方接下來的話,更讓她感到刮目相看。
“你我都知道,AI機器人能取代人類的部分職業。由于技術水平的關系,AI一開始也無法勝任太難的工作,這就意味着被取代的職業可能是門檻低的基層職業,比如:挑揀工人。那麼這些工人該何去何從呢?他們本來就沒有受過高等教育,處境可能越來越困難。然後,魔幻的科技城市出現了,人類文明進入了高度發達的社會。有人在科技的頂層俯瞰,有人在黑暗的底層掙紮。這就是所謂的賽博朋克。”
“……”
“哈哈哈,怎麼了?”
路行雲竟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她張了張嘴,最終隻是歎了口氣,并朝鐘淺晴豎起一個大拇指。
“嘻嘻,謝謝。作為演員,我們接觸的劇本千奇百怪,要知道那些知名電影背後的劇作家出自各行各業,多數是佼佼者。我雖然隻是把他們寫的東西演了出來,但同時也在學習啊。”
“你的夢想。”
“對。”鐘淺晴嘴角上揚,“小行,這就是我要嘗試的人生百态。我以前覺得夢想要靠一輩子去實現,因為世界上的人太多了。但最近我改變了這個看法。有人說過,成年人做不到真正意義上的感同身受,我即使去體驗,也隻是體驗了别樣的生活。但是,萬物皆有聯系,人也一樣。感謝演員的職業能讓我看到世界的多面性,如此說的話,我的目的也算達成了。”
路行雲望着這個即将26歲的女人,心中莫名的感動。從心底講,她很崇拜鐘淺晴。作為陪伴她長大的姐姐,她親眼見證了鐘淺晴的演員之路。從跑龍套的小演員到青春電影的女主角,再到三金影後,鐘淺晴認真對待了她遇見的每一個角色。現在路行雲又知道了,對方不隻是在演繹一個角色,她也在了解角色背後的世界。
日複一日,鐘淺晴的夢想竟真的要達成了。
路行雲揉了揉她的腦袋,将她擁進懷中。兩人靜靜地在床上抱了一會兒,享受着陽光正好的溫存。
“餓了。”腹部傳出不和諧的“咕噜”聲,鐘淺晴拉開距離,撒嬌道,“你的未婚妻這兩天都沒好好吃飯呢。”
“昨天晚宴的菜品還行啊。”相較于傳統吃不飽的宴席,“Three-course dinner”通常是能夠飽腹的,因為誰也不好意思在餐盤撤走之時剩菜。剩菜可能被人視為對廚師廚藝的質疑,或者對主人的不尊重。
“是還行,可這和好好吃飯沒關系。再怎麼說,那種場合都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吃着不痛快嘛。”
“哈哈哈,好,那我帶你去吃個痛快的。”路行雲說着就給某餐廳打電話訂了位子,“快洗漱,一會兒閉餐了。”
“快不了。”
“怎麼了?”
“我腿酸……”
“我胳膊還疼呢。”
“别說,咱倆能湊齊一個人。”
“哈哈哈”,兩人嬉笑着收拾了一番後,出發。她們的目的地不是對面的D-Mall,而是位于巨大人工島(棕榈島)的酒店。因商務原因,路行雲曾在那座看着像折疊賀卡的酒店裡吃過幾頓,尤其喜歡裡面的自助餐廳。
“那邊遊客比較多哦,做好心理準備。”上島之前,路行雲叮囑道。雖然是正熱的八月,可仍有人選擇在烈日炎炎之下來D酋長國旅遊。“我估計咱倆吃完這頓飯能上熱搜。”
“哈哈哈,你都能估計出來了,那就是肯定的了。”鐘淺晴的心情很好。她饒有興緻地看向窗外,路行雲剛剛告訴她,車已經進入這座島的“樹幹”部分了。對方還告訴她,在車上是看不出島的形狀的,最好的觀賞方式是坐直升飛機或者跳傘。
“你若有機會再來,我帶你跳傘,可好玩了。”
“你帶我?好玩?”
“呃……”路行雲哽住了。一時興奮,她忘記鐘淺晴不知道她會跳傘的事了。
“你跳過了?”
“呃……”
“路行雲?”
“诶呀,我怕你擔心嘛,就沒說。”路行雲有點緊張。她低着頭,擡起眼皮,表情十分的可憐。
小行害怕的樣子太逗了,和兒時一模一樣。鐘淺晴有點想笑,但控制住了。“什麼時候跳的?跳過幾次?”她故作嚴厲。
“好多次……我考了一個證。”
“什麼!”不得不說,有點厲害,竟然是位專業人士。
“對不起,我覺得跳傘有意思就學了。你别生氣行不行?”她的語氣近乎哀求,甚至引起了前排兩位保镖的注意。不用看也知道,那兩位保镖一定在偷笑。
就在路行雲以為鐘淺晴要發飙時,對方猛地撲進她的懷裡。“啊——小行,好帥啊你。”
“啊?”
“你是我認識的人裡唯一會跳傘的人,女人!”
這和男人女人有什麼關系……她有點得意,在鐘淺晴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個竊笑。“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