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閨女擔心小淺,和我問東問西的。”王雪埋怨似的瞪了一眼路知遠。
兩口子在這件事上早已統一口徑,他們暫時不打算告訴路行雲——鐘淺晴已知曉她的身份。原因也簡單,主要是怕吓着她。長期以來,路行雲為了隐瞞身份裝的很辛苦。這下功虧一篑了。所以兩口子想着,等路行雲身體好些了,再告訴她也不遲。
“小淺一開始是很着急,後來被我們以‘技術談判不能與外界聯系’的理由搪塞住了,在劇組好好拍戲呢。”王雪是這麼和路行雲說的。路行雲可能是麻藥勁沒過,也沒多想,反正是信了。
“小淺沒事。等好點了,你給小淺打個電話,好好解釋解釋。”路知遠沖王雪抱歉地笑了笑。他一邊說,一邊将袋子裡的東西都拿了出來,一個個小盒子裡裝的是系着紅絲帶象征平安的蘋果。
眼見路知遠要拆盒子,王雪趕忙阻止道:“别拆呢,小行現在不能吃水果。”
“對。”路知遠撓了撓腦袋,将一個個小盒子擺到了不同的位置,床頭櫃、茶幾、電視櫃、櫥櫃,連暖氣片上都放了一個。另外,他還擺了一棵小聖誕樹在病房門口。
老爸這是作法呢麼……“咳、咳。”路行雲一邊咳嗽,一邊小聲的笑。“你們别逗我,耳朵要裂了。”
“哈哈哈,能笑出聲了。我女兒的身體素質就是好。”
“你女兒還咳嗽了呢!”王雪嘟囔了一句。她不想吵到路行雲,所以沒有向路知遠發難。而且相比昨晚在醫院門口哆哆嗦嗦緊張的路知遠,她還是更喜歡對方喜笑顔開的樣子。
“好了,小行。”她看向路行雲,“快睡會兒吧。早點養好身體,早點見到小淺。”
“要食言了呢。”路行雲扭頭看向母親,眼底的光落寞而無助。“我答應小淺陪她跨年的。”
“小淺不會介意的。”王雪拍了拍她的手,“那孩子一向懂事。如果她不聽你解釋,回頭我幫你勸她。”
“她會聽我解釋,隻是會失望吧。”
“那也沒辦法,以後你多陪陪她就好了。一輩子很長,還有很多個跨年夜在等你們,不必為偶爾的遺憾感到困擾。”
“好吧。”
“聽話,睡覺。”
“媽……”
“怎麼了?”
“能親我一下嗎?”
王雪愣了愣。女兒28歲了,但這要求讓她感到驚喜。她輕輕地吻了路行雲的額頭,見對方滿意地閉上眼睛後,笑着看向路知遠。她的丈夫站在不遠處,羨慕地朝她聳了聳眉毛。
她坐在床邊陪路行雲待了一會兒,給睡夢中的女兒拍了幾張照片。
【睡夢中的路行雲.jpg】
【到處是蘋果的病房.jpg】
【一棵小小的聖誕樹.jpg】
“媽,快看,小行。”鐘淺晴收到王雪給她發的照片,瞬時喜極而泣。淚水落在手機屏幕上,讓那張安睡的臉變得生動。她放大照片,愛惜似地輕觸屏幕。“小行睡着了。”
“這孩子福大命大,沒事的。”
“嗯!”她用力地點點頭,來回來去地翻看照片。如王雪所說,路行雲的右耳受傷了,那裡裹着繃帶。“小行到底遭遇了什麼啊?”悲傷的情緒湧上心頭,她哭着問。“媽,小行是那麼好的人,為什麼有人要傷害她啊。”
最後一句話,陳孑聽鐘淺晴說過無數遍了。她好奇路知遠那天和鐘淺晴的對話内容,但女兒似乎不願告訴她,她也就沒問。她猜路行雲的身上可能有秘密,一個隻有直系親屬才能知道的秘密。
這兩天,她很擔心女兒的精神狀态。鐘淺晴有時會皺着眉發呆,有時會突然痛哭。不過在大部分時間裡,對方都是一副茫然無措的表情。想必這個秘密小淺也很難接受,她心想。
事實的确如此。
秘密工作者、間諜、安全警察、特工……這幾個詞持續萦繞在鐘淺晴的腦海裡。自從知曉路行雲的身份後,她大部分時間都處于震驚的狀态中,一時竟無法接受真相。
她拼命回憶與路行雲相處的點點滴滴,試圖從失聯以外的事情上找出破綻。很多可疑的記憶碎片似乎都在幫她确認對方的身份,這加深了她的痛苦,因為一旦想到對方是為了執行任務而失聯時,她就會很難過。她曾為此和路行雲生氣,内疚讓她失聲痛哭,她誤會的人竟然是個警察,那人受了傷,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各種複雜的情緒侵擾着鐘淺晴,今天也不例外。她牢牢地握着顯示路行雲照片的手機,回到路家二樓的卧室。
床頭放着一個熟悉的毛絨玩具,是她特地從家裡拿來的。她抱起那隻酣睡的小白熊,無所事事地躺在床上,無助地望向天花闆。恍惚間,她看見了那張陽光又自信的笑臉。
小行,爸說的是真的嗎?
她好想立刻見到路行雲,聽對方親口告訴她答案。
天,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姐,她的愛人,竟然是個間諜。
不,還是叫特工吧……至少這個名字比較酷,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