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呀!路姑姑也會講故事嗎?”
“會呀。我跟你說哦,西方國家……嗯……就比如你出生的國家流行童話故事,而我們東方則流行寓言故事。”
“那是什麼?”
“就是一種很短的比喻性的故事,來暗示一些道理。”路行雲見陳曦寒不是很明白,笑着給她講了一個。“我現在給你講的故事叫守株待兔……從前有個種地的農民……有隻小兔子撞到了樹樁上……他很高興,覺得撿兔子比種地輕松多了……他扔掉了鋤頭,天天坐在樹樁前……”
陳曦寒坐在路行雲的對面,睜着大眼睛聽得很認真。
“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抓到過兔子,田地也荒廢了。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不要把偶然當常态,勞動才有所得。”
“啊——農民伯伯好可憐呀。”寒寒聳着眉毛,“他為什麼不能從田裡揪一根菜葉子放樹樁上,然後坐在旁邊等呢?”
“诶?”
“幼兒園老師說過,兔兔喜歡吃菜葉子,就像我喜歡吃薯片。那個地方有兔兔去過,就說明周圍生活着兔兔。兔兔出門是去找食物的,自然會被菜葉子吸引過去啦。不過,被抓的兔兔也很可憐,農民伯伯還是回去種地吧。”
呃……路行雲一時語塞,朝對方流露出一個贊賞的眼神。這時門鈴響了,陳曦寒激動地跑去開門,是她的薯片和糖果到了。
“Candy.”
“Sweets.”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陳曦寒不想在用詞上與路行雲計較,而是忙着拆薯片,面前的薯片山有很多她沒吃過的味道。
“少吃點,别一會兒吃不下晚飯了。”
寒寒一邊點頭一邊往嘴裡塞薯片。路行雲笑着搖了搖頭,走到一邊打開電腦。“你慢慢吃哦,一會兒告訴我哪個口味的好吃。”暫時不用看孩子了,她終于有時間做自己的事。
她忙了一會兒,最後給馮羽發了一封郵件,郵件上的文字内容簡單明了——“和陳然說,我願意做他的擔保人。”
“路姑姑,我還是喜歡吃芝士味的薯片。”合上電腦時,寒寒恰到好處的發表了薯片品鑒意見,說話的同時還不忘舔舔嘴唇周圍的薯片渣。
“哎嘛,我的祖宗。”薯片山不見了,桌上隻剩下一堆空着的包裝袋。“怎麼全吃了。”她抽了張紙巾,給寒寒擦了擦嘴。
“一袋也沒幾片。”
“還吃得下晚飯嘛?”
“吃不下了。”小姑娘很誠實。
路行雲無奈地笑了笑。“一會兒多少吃點,不然你親姑該生我氣了。”
“你是不是很怕姑姑呀?”寒寒眨眨眼,湊近路行雲,“就像爺爺怕奶奶。”
“爺爺怕奶奶?”
“嗯,奶奶對爺爺可兇了,尤其是爺爺提到叔叔的時候,奶奶不想讓爺爺給叔叔花錢。”
“叔叔?”路行雲張着嘴,陳曦寒竟然知道陳珂的事。“陳、陳珂?”
“壞了,我不該說的。”陳曦寒捂住嘴,無助地看向路行雲,“你别告訴别人好嗎?爺爺奶奶不讓我說的。”
這薯片沒白喂啊,路行雲誇張地點了點頭。“寒寒放心,我不會說的,千萬别讓你姑姑知道這事。”
“嗯嗯。”
陳曦寒才六歲,懂事沒多久,能知道陳珂也就是這兩年的事。更何況,陳珂去年底剛剛出獄。看來利益讓這對恩斷義絕的父子再度走到了一起,陳珂出獄後能以投資人的身份出現在S市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釋。想想也是,失去趙一百和信譽的陳珂一無所有,他隻能依靠陳然。
這不就是呂布麼,路行雲不禁想,自古人心就難測啊。
稍後,路行雲給陳曦寒買薯片的事還是被鐘淺晴發現了。垃圾桶裡都是空的包裝袋不說,地上桌子上也全是薯片渣。
鐘淺晴繃着臉問寒寒吃了多少,給寒寒吓得夠嗆,紅着眼睛一五一十的全部交待了。幸運的是,她沒有挨罵,挨罵的是路行雲。她聳着眉毛窩在鐘淺晴的懷裡,看路行雲被罰清理地上的薯片渣。
“我都快三十了,給我留點面子。”
“别說話了。”
“得令。”
小孩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麼?竟然吃那麼多薯片。鐘淺晴把怨氣寫在了臉上,鐵青着臉一聲不吭。寒寒最終抵不住内心的愧疚,主動請纓與路行雲一起清理薯片渣。十幾分鐘後,桌面和地面幹淨了,鐘淺晴的臉色才緩和了許多。
晚上,三人和舅媽一起吃了頓飯,明天祖孫二人就要離開倫敦,回到更遙遠的西方。
離别前的夜晚,寒寒賴在鐘路二人的房間不肯走,非要睡在兩人的中間。她說和兩位姑姑相處時的感覺就像和媽媽在一起,她舍不得她們。她的這番話讓鐘淺晴舅媽當場做出了移民的決心。
翌日清晨,路行雲送給陳曦寒一個新版的語音機器人,不僅可以講故事,還可以陪她聊天。路行雲已經為她設置好了,并下載了很多的故事。她答應寒寒,等寒寒再來B國的時候,她還會給她講故事。
“姑姑、路姑姑再見。”機場出發大廳,陳曦寒朝二人揮手告别。
“小行。”鐘淺晴望向二人背影消失的方向,“我很喜歡寒寒。”
“我也是。”
“寒寒若是搬到這邊,見媽媽的機會就更少了。這真的是正确的選擇嗎?”
“已經決定的事就不要再質疑了。媽媽将孩子留給爸爸,就說明她做出了選擇,寒寒未成年隻能被動的接受這個選擇。她現在小,适應能力比較強。以後咱們可以帶寒寒去見媽媽,也可以在平時給予她媽媽般的關愛。”
“哦?”鐘淺晴露出一個詫異的表情。
“怎麼了?她不是孤兒不能領養,但我想,咱們可以成為她實際意義上的媽媽吧。”
“是。”她挽住路行雲的胳膊,倚住對方,“我也是這麼想的。”
“放手啦。”
“幹嘛?”
“要被拍啦。”
“拍呗,就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