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不在，林素的生活還得繼續，工作室還有一堆事等着他處理。

江衍入院的第三天，林素在姜裸的陪伴下去到警局，接受問話，之後與姜裸一起回到工作室，與衆多管理們開啟新一輪扯皮。

Wright出了事，這并不影響趣娛對《啟明星》的攻擊，《啟明星》的支持者“賽博玩家”撕得不可開交，社交這塊一向是趣娛的強項，如今的風向已經偏向“賽博玩家”，《啟明星》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落到《諾斯替》曾經的處境。

擺在《啟明星》面前的隻有兩條路，要麼像《諾斯替》一樣憑借高質量讓玩家認可自己，将趣娛的攻勢轉化為自己的流量，要麼開服暴死。

左肩是江衍，右肩是《啟明星》，林素壓力很大，他聽着這些人吵架，頭疼得要死，随便找了個借口溜走。

在衛生間，他遇到姜裸，随後被姜裸抓住衣服拖到十三樓，辦公室裡，餘南溪和時烨一言難盡地看着他。

幾秒的對視後，時烨小心開口：“就是，我知道你現在很痛苦，咱們能解決的事都自己解決，盡量不打擾你，可是……”

時烨咬了下嘴唇，無奈攤手：“江衍是咱們這兒的骨幹，以前遇到了事，咱們都習慣性地喊他，現在他不在，我們有點不适應。”

林素沒有回答，時烨大感不妙，看了眼餘南溪，餘南溪抱着赴死的決心，硬着頭皮道：“我女朋友……你知道的，她是算法，咱們現在……底層架構出了問題。”

他微仰着頭，閉眼：“像是貝裡斯和趣娛那些大廠，都有技術中台，我們遇到解決不了的事兒，還可以求助他們，就是，索達集團是做電商的，應該也有技術中心吧。”

這兩年裡，江衍竟已成為程序組貨真價實的老大，組裡離了他居然運轉不起來。

江衍遠比林素想象的還要辛苦，而他這些年享受着江衍的照顧，居然對此一無所知，還天真地以為餘南溪他們能幫江衍分擔。

項目組的主程哪有那麼好做。

林素盡量保持平靜，點頭：“遊戲和購物APP不是一個量級的東西，我媽做的是業務，技術這塊公司有别人管理，我隻能去問問。”

說完，他又打預防針：“我不能保證一定能找到人來，總之，你們盡力吧。”

出了辦公室，林素又接到姜琦的電話，姜琦在那邊鬼哭狼嚎，還敲桌：“老大，外包他他他，他又拖稿，我催他，他還理直氣壯怼我，我真特麼……”

“好了。”林素歎了口氣，明明什麼都沒做，他卻感到筋疲力盡，連生氣的力氣都沒了，“我去和他們聯系吧，你繼續做你的事。”

“還有，前天那個鬼一樣的特效你怎麼過審的？當時那個特效師拿到原畫，人都懵了，去找安酌，安酌又來找我，差點哭出來。不是畫得不好，而是，你那效果真的太抽象，看得人血壓飙升。”

姜琦嘿嘿笑：“但是，親愛的老大，你不覺得那個特效很酷嗎？”

要以往，林素高低要笑幾聲，再把那張原畫拍姜琦腦門上，讓姜琦滾回去重畫，可現在，他心口堵得慌，沒心情開玩笑了：“是，很酷，但不能實現，再酷也是廢稿。”

姜琦還不知道江衍出了事，認為林素還是往常的知心大哥哥：“老大，我感覺我不适合做主美，我喜歡畫畫，也隻想畫畫，目标是成為你那樣的大佬，所以，老大，讓我安安心心地當你的小弟吧。”

不想長大，隻願意做自己喜歡的事。

林素扯起嘴角，他想說誰不是呢。

可最後，他吐出來的隻有幾個字：“好。交給我吧，還有安酌，他要是太累了，可以讓他把手上的事交給我，去休息一段時間。”

姜琦：“好！老大，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大！”

當天夜裡，林素又工作十點，他拖着沉重的身體趕最後一班地鐵，在椅子上直打哈欠，為了不睡過去，他隻好站起來，握緊扶手，擡頭看上方的路線圖。

他的目光精準鎖定市六院，江衍所在的地方。

毫無抵抗地，江衍又一次闖入他的大腦，他回憶三天前經曆的那場事故，在心裡勾勒江衍的面容。

他看得入迷，沒有聽到地鐵廣播，坐過了站。當他回過神來時，地鐵已經來到市六院。

于是，林素走出車門，徑直走向醫院。

夜已深，醫院卻燈火通明，林素站在滿是消毒水味兒的走廊，憑感覺往前走。

他隻有三天前，江衍出事的時候與救護車一起來了一次醫院，之後因為江珩的勸告，以及母親的建議，他整整三天都待在家裡，在姜裸和時烨他們的陪伴下做心理疏導，确定抑郁症不會發作後，他才得到母親的同意，走出家門。

這應該是江衍入院後，他第一次來看江衍吧。

想到自己生病時，江衍寸步不離地照顧自己，在聯想自己是如何對待江衍的，林素就忍不住自嘲一笑。

他甚至不知道江衍在哪個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