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剛剛的鬧劇裡江淮沒受傷，所以隻在洗手間裡随便清洗了一下身上的血迹，就端着江清剛剛切好的水果進了房間。

“蘋果。”江淮把盤子放在桌上，關上房門。

喻知本來還在四處環顧江淮的房間，被突然的聲音一驚，迅速轉過身：“謝謝。”

雖然讨厭蘋果，但出于禮貌，喻知還是用牙簽插了塊最小的送進嘴裡。

“不坐？”江淮說着，下巴朝喻知身後的椅子擡了擡。

喻知啊了一聲，把身後的椅子拉近坐下。變矮的個子讓他的視線正對上江淮的手，原先染紅的部分已經被清洗幹淨。

江淮注意到喻知炙熱的目光，選擇了無視：“你今天怎麼突然來了？”

“哦，”喻知回過神，着急忙慌地把一直拿在手上的小說遞給江淮，“給你送書，上次你說想看的那本。我給你發消息了，你沒回，我……剛好路過，就送來了。”

“剛好路過。”江淮伸手接過書，重複了一遍這個蹩腳的借口，并不打算戳穿，“謝了。”

喻知原先還有些緊張，沉浸在出門太着急而沒想好理由的懊悔中，在聽到後一句話時才放下心來：“不客氣，順手的事兒。”

話落，房間陷入詭異的沉默。

剛剛激烈的畫面在喻知腦海裡反複播放，他糾結半響，看着江淮，遲疑開口：“剛剛那人……真是你爸？”

江淮很利落地肯定了，沒有表現出什麼額外的反應。

“那你們……呃，不會有人報警嗎？”

“這種地方沒人會多管閑事的。”

“……哦。”喻知抿了下嘴，不确定他倆現在的關系是否還能深入探讨這個話題。最終決定還是閉上嘴巴。

倆人誰也沒有要再開口的意思，最後還是江清又進來送了點水果才打破尴尬。

這次喻知回去的時候江淮還是将他送到了巷子口，像上次一樣——連沉默的氛圍也是，并且一直持續到了下周。

對此，喻知表示十分後悔在那個晚上做出了突然跑到江淮家裡試圖解開矛盾的決定。因為這不僅沒讓情況好轉，反倒是讓事情雪上加霜了。

畢竟去之前，江淮起碼還是可以裝做若無其事地插科打诨，而現在……喻知覺得旁邊跟坐了個AI似的，有問必答，但也僅僅是有問必答。什麼體育課、吃飯、課堂讨論之類的事情，喻知不提，那就是各幹各的。

前兩天喻知還耐下心開話頭，等到了第三天，他也冷臉不幹了：愛誰誰，反正他不要熱臉貼冷屁股。

沈鈞澤發來的消息轟炸還瘋狂追問他到底是怎麼個事兒、發展如何，他隻回了“呵呵”倆字就沒了下文。沈鈞澤也識趣地沒再刨根問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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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便宜點嗎？”江淮問。

“最低價了，”說話的人語氣裡帶着鄙夷，“再少錢我都虧本了。

“那有再小一點的嗎？”

“沒了。”

江淮握緊手機，低頭看着收銀台上擺着的巴掌大的蛋糕，頂着收銀員帶着鄙夷意味的目光猶豫片刻，最終還是買了下來。

伴着“歡迎下次光臨”的聲音，江淮提着裝好的蛋糕走出門店。

這家店緊挨着一中，江淮一放學就趕來了，這會兒路上還有不少學生熙熙攘攘的，但江淮一眼就看見了路對面獨自走着的喻知。

喻知到了馬路前收住腳步，擡眼看向信号燈，距離綠燈亮起還有十來秒。

天氣轉涼，他以插兜來捂熱雙手，心不在焉地望着對邊。突然，餘光瞥到熟悉的身影，于是他目光比腦子快地移了過去，直到江淮出現在他視線的正中央。

兩人皆是一怔。喻知足足盯了兩三秒才把視線下移，然後就看到江淮手裡提着的蛋糕。前兩周看見的那張印了出生日期的校卡在喻知腦子裡一閃而過。

他想起：今天是江淮生日。

綠燈亮起，斑馬線上瞬間人群湧動。江淮的身影被淹沒，等綠燈再次隐去時，已經不見了蹤影。

喻知撇了下嘴，把目光移向信号燈繼續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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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開周五，一中平時是九點下晚自習。Z市夜生活并不豐富，加上城西這塊的破敗，現下路上隻走着零零散散的幾個人。

江淮拐進胡同，道路變得狹小，隻有他自己的腳步聲回蕩在空中。方才和喻知碰面的場景還浮現在他眼前。

江淮垂眸斂目，想起剛剛被人群打斷對視後，他跟見了鬼似的迅速溜走，逃避喻知的目光。

莫名其妙。

江淮想，喻知腦子裡在這一整周肯定都充斥着這四個大字。

但在想起那段灰暗的記憶後，江淮覺得還是主動遠離比較好，至少沒有被人指着鼻子罵走那麼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