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處自然也是有的,殺雞儆猴來得很是時候。
何氏從王夫人手中重新接過賈府管家權的過程,非常順利順暢,不管是賈老太太的人亦或是王夫人的人,誰都不敢冒頭當被殺的那隻雞。
關于管家權,就牽涉到從府裡撥款改造國公府的事了。
何氏去提銀子的時候,王夫人理直氣壯地說,拿不出這筆錢。
有賈老太太和王夫人兩個大碩鼠般的人物在,賈府本來很是豐裕的财政,在短短幾年内變得入不敷出,何氏一點都不奇怪。
隻是,何氏不奇怪,賈赦奇怪啊!
賈赦雖然是纨绔,但是賈府最基本情況,他還是有數的。
即使他再不懂财務狀況,也知道,短短幾年,賈府的錢就都不見了不正常。
嚷嚷着要查賬!
要是以往,王夫人有娘家哥哥撐腰,根本不會管、也不會怕賈赦這“無理取鬧”,她隻要拿出說得過去的賬本來糊弄,她娘家哥哥都會幫她将事情壓下來。
隻是現在不行了。
賈赦手上握着賈家二房活的“把柄”賈寶玉,這事要是真的按賈赦那上綱上線的話術鬧出來,賈家見不得好,王夫人作為賈寶玉的親娘,王家也見不得好。
還有一點,是賈赦和賈政都不約而同避而不談的核心底線——分家!
賈寶玉事件、王夫人管家不當事件,鬧出來之後,賈府肯定是顔面全失、兄弟失和了。
這情況,勢必是要分家的。
分家之後,賈府就不再是國公府,而是一等獎軍府了,賈政就更慘,從國公府政二老爺,變成了京城中毫不起眼的五品工部員外郎老爺了。
哪像現在,雖然賈代善是故去了,但是因為賈老太太還在,他們兄弟隻要不分家,還能端着明白裝糊塗地,繼續用着國公府的名号。
以前,賈赦被賈老太太和二房夫妻壓着,立不起來,賈政夫妻雖然不是國公府繼承人,但是卻是實際掌權人,好處都拿到手了,自然是兄弟和睦。
現在,賈赦為了子孫計的,抓住二房把柄就要翻身當家做主的,誰也攔不住,賈政夫妻作為理虧的一方,為了不觸破底線,唯有忍讓了。
主要是,現在的賈府,論人多勢衆,還得算賈赦。
何氏招進來改建賈府的人,不是曾經跟着老國公、國公打仗的後代,就是何家那邊犧牲軍屬的後代。
這些人,隻會聽發工錢的何氏的。
何氏,又隻聽(明面上)賈赦的。
要是這時候鬧起來,那群隻拿錢辦事的刁民,是真的會抄家夥上的。
沒辦法,實在沒招的二房,隻能請動他們最後的底牌,王子騰了。
然而,誰都沒想到的事,這事,即使是王夫人的親哥,王子騰親自上門求情,也沒得能得到讓二房滿意的解決方案。
“這不是王大人麼,不年不節地上門,難得啊!本将軍都以為,王大人從我那過世的老父親手上拿到好處後,隻記得扶持幫助自己的妹夫,讓妹夫不敬親哥,以下犯上,霸占祖業了呢,原來王大人還記得我這個本該當家做主的賈某人呐!”
還是那句話,賈赦雖然纨绔,但是基本的事情,他是都知道的。
王子騰能在這幾年扶搖直上,他那去世的父親臨終前助力不少,他那腦子不好的傻弟弟,這些年也沒少被王氏哄着上頭,用賈家的關系人脈幫扶。
賈代善去世,人走茶涼沒錯,但是真沒到王子騰能抹去賈家對他的扶持那份上。
纨绔賈赦沒有當官的壓力,可以不要臉,但是王子騰還在上升的關鍵時期,經不起波折,對上仿佛不管不顧的賈赦,還真的輕不得重不得。
最後,賈王兩家家主的談判,以王家王子騰退一步,承諾會責令王夫人放棄掌家權,平了這些年管家的漏洞賬務為結局。
喜人的是,為了繼續延續賈王兩家的世代交情,這次的談判還訂下王子騰他侄女王熙鳳和賈琏的婚事,算得上是皆大歡喜了。
隻苦了将哥哥當成救命稻草的王夫人,什麼都沒撈着,還得賠上一大筆,名聲也要沒了。
王子騰做主,将王夫人身邊的周瑞一家給毒啞發賣了,理由是魅惑主子做錯事,還幫主子掩飾!
簡單的說,就是将賈寶玉銜玉而生這事,摁在了周瑞一家身上,王夫人隻是懷孕時反應太大,腦子不清楚地被黑心仆人糊弄了,做了傻事。
隻要賈赦上個請罪折子,就算過了。
王子騰也是給妹妹王夫人留了臉面的,親手處置周瑞這事,讓王夫人親自動手,對外還能解釋是孩子生下來後,王夫人及時清醒,自己改了。
邏輯上是沒有什麼問題,糊弄普通老百姓是可以了。
但是達官貴人是怎麼想的,誰知道。
苟子私下又圍觀了一場王夫人和賈老太太之間的高手交鋒。
最後,賈府的帳,是在王夫人掏空嫁妝,賈老太太看不慣兩個兒子相争,也掏“私房”幫忙地,才将賬平了的。
可以說,這場交鋒,占據天時地利的賈赦,赢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