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盡其用嘛。
稀釋的甘露可是好東西,即使是剩下的,稀釋再稀釋的刷壺水,不也大受好評?
知道這事的隻有何氏和貼身服侍迎春(苟子)的孫嬷嬷。
在滿府都誇獎賈迎春(苟子)小姐,每天都不落地為長輩泡茶,非常有孝心的情況下,兩位知情人保持了沉默,并每天都很無奈地給習慣偷懶應付的賈迎春(苟子)打掩護。
能有這樣的好名聲,滿府上下交口稱贊,也是賈府形勢逆轉,賈赦當家做主才有的好事,要是以前,賈赦這一房,不管做什麼都是應該的、本分的,哪會有這麼多人捧。
人逢喜事精神爽吧,大夥明顯發現,即使賈老太太有意打壓,但是同樣受折騰的何氏和王夫人,給人的感覺是天差地别。
何氏是意氣風發,越折騰越年輕,管家奶奶的氣勢越發威嚴,下人們從不敢糊弄;
反觀王夫人,短短幾個月,對比生賈寶玉之前,老了十歲不止,下人們之間都流傳着,這位曾經面慈心善的二夫人,都開始懲罰身邊的貼身丫鬟出氣了。
很快,大修的賈府中,賈赦專門要求,優先、加快為弟弟賈政夫妻弄的,位于榮慶堂之後的四進小院,就弄好了。
賈赦一個纨绔,讓他懂得見好就收太難了。
二房的最大靠山王子騰都對他這個賈家家主讓步了,他怎麼可能不有風使盡舵的,将賈政夫妻徹底打壓下去?
讓占據了本該是他的榮禧堂的賈政夫妻搬離象征賈府權力中心住所的榮禧堂,就是必然的行動了。
管家權大房拿回來了,公賬也平了,就差最後這住所的正位了。
對此,賈赦可貼心了。
賈政一開始鸠占鵲巢住進榮禧堂時,用的不就是能就近給賈老太太盡孝的借口嗎?
他趁着賈府大修的機會,在賈老太太的榮慶堂之後,特意地弄了一座四進院子,正門出來就正對榮慶堂後門的那種,想要盡孝,不可能有比這個宅子更近的了。
好處都到手了的賈赦,還算是給賈政夫妻留了臉面。
即使誰都清楚,這搬院子,是讓他們二房,從各個方面都擺正位置,讓賈府上下認清楚真正當家做主的人是誰的意思,但是賈赦好歹是用了讓兄弟都體面的理由的。
理由是:榮禧堂也幾十年沒有修整了,正好趁賈府大修的,總不能落下這個最重要的大院子吧。
連老太太的榮慶堂,賈赦也為了盡孝地給修了一個後花園小院呢,榮禧堂自然也不能落下。
這修整屋子的,人來人往的不安全,容易沖撞内眷的,讓住在裡面的賈政夫妻搬離,不是正常操作?
賈赦大概真的是運勢大好,在賈政夫妻面色奇差地從榮禧堂偏院搬出的當天,邢夫人也到了瓜絡蒂熟的時刻,發動沒兩個時辰地,給他添了一對雙胞胎嫡子。
喜得賈赦當場就給賈府下人多發了三個月月錢,連在賈府修繕的工匠短工們,這天也得了三倍工錢的實惠。
唯一傷心的隻有邢夫人了。
因為賈赦說到做到,鐵了心地要将這對雙胞胎,也寫在前頭張氏的名下。
他安慰刑氏的話,也非常渣和冷血:“記在你前頭姐姐的名下,能讓他們有個好出生,再放到何氏名下教養,能讓他們懂得經營濟世,對兩個孩子來說百利而無一害。沒錯,你的确是他們的親娘,但是你自己想想,以你的身份和能力,能給他們什麼?”
“你放心吧,何氏能力足,人又是大度和善的,有琏哥兒的例子在,不會對他們做什麼的,還有你身邊宮裡出來的周嬷嬷也會跟在哥兒們身邊,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而且,張氏已經故去,你也是名正言順的繼室,就沖這個,不管是琏哥兒還是你生的琪哥兒、琮哥兒,為了孝道,将來都不會不管你,也不能不管你,你就等着以後享福吧,何必執着這點名分。”
殺人誅心不外如是。
何氏對此感歎:“夫人肯定恨死我這個搶了她三個兒女的壞女人了,不要怪她,如果可以,你們長大了,都好好孝順夫人,她不容易,很苦。”
這話,何氏是看着奶娘抱來的雙胞胎,對着賈琏、賈明春、賈迎春(苟子)三孩子說的。
不過,也隻是感歎而已,感歎完,該怎麼做還是怎麼做。
何氏在賈家生存法則就是,在不違背她的原則,不損害她娘家利益的前提下,聽從賈赦的命令、看他的臉色行事,即使賈赦的命令很荒唐,很過分。
勸誡賈赦,想讓賈赦上進什麼的,她從來不做。
不是何氏不善良,而是何氏比誰都清楚,她在賈府的地位,看着尊貴,實則啊,也并沒有比邢夫人好多少。
她的榮辱與否,都是要靠賈赦,一旦惹怒了賈赦,招惹賈赦厭惡,她的下場,恐怕會比邢夫人更慘。
何氏能為邢夫人做的,大概就是借助手上的管家權,盡量地對邢夫人好些,更多的,如今還得依靠賈府的她也無能為力。
苟子也不是善心泛濫的人,知道生産後的邢夫人母子均安地,就不再理會了。
賈赦的後院不缺美人,雖然為了未來皇後親閨女,他已經收斂了很多,但是他的後院還是百花齊放,十天半月不重人沒問題的。
按賈赦的認知就是,都是些玩意,隻要來源幹淨,不是強搶民女的,根本不是事。
在這樣順風順水的日子中,突然一封拜帖,讓賈府再起波瀾。
拜帖來自林府,賈母最小閨女的夫家。
隻是,曾任蘭台寺大夫的林姑爺林如海,兩年前就到揚州擔任巡鹽禦史了,他的夫人自然也一同前去了,什麼時候這對夫妻回來了?
作為最親近的賈家,居然一點風聲都沒收到?
耳目遍布賈府,知道内情的苟子可以給出一個準确的答案——
哪裡是不知道風聲,不過是某個不安分的老太太,将所有消息都瞞住了。
明顯的,這位不甘大權旁落的賈老太太,是想将小閨女和女婿,當手裡的最後一張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