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詞倒是記得越來越快了,但是你這完形填空,為什麼每次都選錯誤答案啊?”
李昭野費解地看着祝枝卷子上一整排紅叉,他問得認真,搞得祝枝非常不好意思。
“也不是故意選的……”她小聲嘀咕。
“故意選還得了?”他挑眉問道。
有點兇,祝枝抿唇,不吭聲了,老實挨訓。
“你這作文,字寫這麼好看,結果語法錯一大堆。”
“這個短語不是背過嗎?怎麼又選錯了。”
“這個提醒又錯,又錯,你都把這句圈出來了,怎麼還是選錯。”
祝枝頭越來越低,整個人耷拉着,看起來有點沮喪。
李昭野頓了一下,手指微曲,抵在祝枝清秀的字迹上,欲言又止。
祝枝見他不繼續了,疑惑擡頭看他。
李昭野薄薄的唇輕抿,他說:“我還以為你哭了。”
“才沒這麼脆弱。”
“不罵你了,再寫一套。”李昭野道。
上次一塊去店裡買的卷子已經寫完了,這本新卷子是在網上買的,拿到快遞不久,她已經在自習課把其他科目的寫完了,就剩最不想寫的英語了。
嶄新的卷子讓人很沒有下筆的欲望,她撐着臉,神情沮喪。
“累的話就休息一會。”
祝枝輕歎了口氣,說:“你覺不覺得試卷就像線面。”
她聲音小,李昭野沒太聽清。
“什麼?”
“線面。”
李昭野明顯沒聽說過這個東西,他俊眉微蹙:“什麼東西。”
祝枝捧着她那本厚厚的試卷,邊展示給李昭野看,邊說:“是一種煮熟之後會無限生長的食物,就像試卷一樣。”
“永遠都寫不完……”
拖着聲音抱怨的她實在少見,李昭野失笑,讓人崩潰的高三竟然把祝枝這個乖學生都逼成這樣了。
“我還以為你很愛學習呢。”
這倒不是調侃,李昭野還真是這麼認為的。
“不是愛學習。”
隻是從小到大,除了學習好像沒有其他任務安排到自己身上,爸爸賺錢,媽媽替她打理好生活瑣事,一切都是為了她能專心學習,還有每次畢業換新學校,到新班級見新老師,爸媽都要提前為了她這雙耳朵大批量的付出,都讓祝枝好似背上了沉重的枷鎖,被牢牢鎖在了教室的座位上。
“那就順其自然,盡最大的努力就行,沒必要把自己逼得這麼緊。”
李昭野看她硬生生每天幾乎是把所有的空閑時間全都擠出來背書了,背完就默,以前藏在課桌裡舍不得用的漂亮本子全給寫完了,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她緊張的證明。
“好難。”
“休息會,别寫了。”李昭野把她的筆抽走。
她趴在桌子上,跟霜打的小白菜似的,但又不死心,圓溜溜的眼睛轉了又轉,看着卷子上成片成片的英語單詞。
“可以幫我讀題嗎?”
李昭野随意地靠在椅子上,視線對上祝枝略帶笑意的視線後,右眉輕挑。
“一年級學生才要讀題。”
“你念英語好聽。”
班上同學都還在自習,李昭野說:“……好丢臉。”
被她一直盯着,直勾勾的視線壓根都不收斂了,次次都得寸進尺,李昭野暗罵了自己一句耳根子真軟,然後伸手接過她遞來的視線,嘀咕道:“我發現你要求真是越來越多了。”
教室裡不算吵,李昭野的聲音刻意壓低,瞥了眼祝枝頗有興趣的表情,他把凳子拉近了些,視線落到卷子上,腔調标準的英語單詞便從他嘴裡滑了出來。
祝枝是真的很佩服李昭野,再複雜的句子到了他嘴裡,都是遊刃有餘的,不像她,念個單詞都磕磕巴巴。
“你就是練習太少了,不敢說。”李昭野把卷子遞給她,“現在你來讀,讀給我聽。”
“大聲讀。”他補充道。
祝枝:“啊?”
她為難地瞥了眼周圍的同學,雖然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情,但畢竟是大庭廣衆,祝枝咬了咬下唇,說:“……太丢臉了。”
“你現在知道丢臉了?”
祝枝臉頰漫上一層薄薄的粉,捏着卷子的手動作有點緊張。
她糾結又糾結,還是沒能吭聲。
“菜。”李昭野評價她。
“今晚回家,一個人躲房間裡跟讀,沒人能聽見。”李昭野說,“英語英語,都是語言了,你不說怎麼學會?”
祝枝本來想辯駁兩句,但和李昭野的視線對上,她怯生生縮回目光,拿起筆寫了個名字,然後認命道:“知道了。”
有點兇。
從小學開始學英語祝枝就不太愛開口,跟讀的時候聲音都在藏在喉嚨裡,隻張嘴,不發聲,當個南郭先生。班上老師都知道她情況特殊,從來不會過多強硬要求,現在被李昭野逮到,祝枝洗完澡之後,便坐到書桌旁,認認真真開始念卷子上的短文。
這篇短文理解她已經對完答案了,李昭野也替她翻譯了,這是篇演講類的應用文,生澀詞彙還挺多的,每一個都标注了釋義,卷子排得滿滿當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