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聽完心也是踏實了,原來不是懷疑她打瞌睡。
她看了看手中資料,很全面詳盡地介紹了高中幾乎所有比賽。
現在升學競争力大,哪怕是不同地方的重點高中也免不了搶資源搶生源。
姜明選學校時對樟濟高中做過大緻調查。
和其他地方的重點高中相比,樟濟高中的教學模式就顯得太過落伍,逐漸淘汰,遲早有一天要被徹底取代,到時這裡的重點高中說不定就要改名換姓了。
估計曹老師剛才出去的那一會兒功夫就是被學校領導通知開的短會,估摸着每個班的班主任都有任務指标。
學校隻要一天是重點高中,老師也就一天是重點高中的老師,這名頭接私活找伴侶結婚小孩上學都是搶手的。
姜明功力地分析着,事情往嚴重的方向考慮,想的怪吓人。
不過這種革新更替的事情總該從長計議,也不該是她一個學生該苦惱擔憂的,大人的事讓大人自己決斷。
另一方面,以自己的角度來考慮,姜明對參加什麼競賽是沒有任何興趣的。
從小到大,姜明在學習方面就沒讓父母操過心,本身不是活潑的性子,至今交過的朋友用一雙手數都多餘,惹麻煩請家長放在姜明身上絕不可能發生。
又是獨生子女,爸媽都是早出晚歸的生意人,有時候忙着全國滿地跑的做生意十天半個月見不着人。
于是姜明便多少養成了獨處的習慣,無聊的時候要麼寫作業要麼到電腦上百度牛頓特斯拉各種名人事迹。
或許是憑着這一點姜明倒是從小養成了很好的學習習慣。
她深知,自己其實是沒有天賦的。
上初中時每天要比上小學時早起一個多小時,晚上放學也晚了很久。
那時候姜明想着上完初中三年還有高中三年。
據說高中比初中還要辛苦,說是像坐牢。
因為對三年複三年的苦日子産生了恐懼,上網搜索如何跳過初高中直接上大學,得出結論淺薄地以為報考少年班就可以跳過多年的冷闆凳。
然後頭一次要求父母給自己報了補習班。
高強度的練習做題,鍛煉解題思路反應速度。
一天從早到晚,去補習班時天是黑的,出補習班時天也是黑的。
和初中那點學業壓力相比簡直小巫見大巫,還不如老老實實在學校上學。
也就是在補習班呆的那段時間,姜明真正看清所謂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一山更比一山高的殘酷現實。
她隻是在最後一次從補習班下課出去後便接受了這個事實。
之後也便沒有執着于競賽,名次,天賦。
一切順其自然,平平淡淡将每一天過好,她就覺得滿足。
直到上了高中,她對未來的願景似乎被一點一點摧折。
與她想要的平凡,順利,甚至無趣的生活簡直背道而馳。
姜明盯着曹建軍,透過厚厚的鏡片看老師的眼睛,卻怎麼也隻能看見鏡片反射的光刺過,望而生畏。
散漫翻了翻介紹書,乖乖巧巧道:“好的老師,我回去先考慮一下”
曹建軍點點頭,轉過轉椅,姜明轉身剛要走又被曹建軍叫住,“哎以後上晚自習别打瞌睡啊”
居然還是被誤會了。
姜明抿了抿嘴,默然點頭,走了。
夜晚的校園走廊要清爽涼快許多,但和冷氣猛烈急迫的辦公室相比,和熱爐無異,姜明卻從頭到尾隻有瑟瑟發抖的酸澀。
本來是想要開口的,不知怎麼。
她心中早在無形無覺間對班主任做了判定,她要怎麼告訴曹老師,自己最近遭受的。
霸淩?孤立?語言暴力?
她總覺得這些用詞不準确。
班主任很大概率會覺得隻是女孩子之間玩笑罷了,沒有人打架撕扯,沒有人傷痕累累,更沒有人寫下遺書爬上學校天台訴說着來生不見的傷痛。
怎樣定義暴力的界限?
況且。
最初的受害者也并沒有向旁人求助過,又是靠什麼判定的當時的“開玩笑”是一種欺淩呢?
所有人都在笑,唯獨她沒有,卻也沒有哭。
姜明感覺自己把自己繞進去了,越繞越糊塗。
事情已經發生了。
她就是弄傷了韓汐月的臉,她又不是沒有道歉,要賠償醫藥費她也會全盤接受。
再不濟就把她的臉也用皮帶抽毀容這樣總行了吧?
再不行…
實在不行,報警抓她!
讓她去監獄坐幾年牢好了!
姜明越想越有些憤慨,又悄然升息一種别樣的鬥志。
她不打算告訴任何老師,也不打算告訴父母。這件事情,她想靠自己解決。
辦公室外面走廊上空無一人,晚風吹拂,輕柔地撲打在她嬌柔細膩的臉上,眼神炯炯閃爍着堅韌,手臂細長搭在欄杆上襯托出輕盈柔美,瓷白色肌膚如雪藕脆嫩。
是少女的生澀稚嫩,氣質卻靜谧如蘭。
如一株淡雅含蓄的夜來香,在朦胧的夜色下悄然綻放。
“不愧是好學生咯~又善良又品學兼優這簡直是我的女神嘛!”
身旁由遠及近傳來一陣嬌笑,姜明心下冷地一顫,轉身。
女孩似笑非笑,嘴角微微上翹兩顆小巧的虎牙若隐若現,嬌豔欲滴的櫻唇塗了一層亮晶晶的透明唇釉,天真無邪的臉龐揚起直勾勾盯過來令人無端膽寒。
是韓汐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