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說了什麼沒聽見,錢子妍腦子一片空白,急匆匆往醫院趕去。
到了急救室門口,她更是驚慌失措,要喘不上氣。
姜明雖不是她的孩子,但和自家女兒相處時間不短,又禮貌又聰慧,平時乖巧懂事,錢子妍很喜歡。
又聽聞這孩子父母繁忙,總一個人,她更是憐惜。
多多少少有把她當自己女兒。
姜明爹媽怎麼當的!
孩子出事了卻找不到人!
還有姜明!怎麼突然就進醫院搶救了?
若不是雪芹被老老實實關在家裡,她還以為是自家女兒連累了姜明。
錢子妍更是心疼姜明,連住院搶救打電話都隻有她這個朋友的媽媽接了。
錢子妍瞪眼向旁邊木然愣住的女孩看去,質問道:“說吧,姜明是被你們哪個弄成這樣的?到底是為什麼!”
鄧媛剛才在電話裡焦急萬分的情況下,都能快速總結完畢一連串解釋。
她找人遠程解鎖了姜明手機,順着寥寥無幾的通訊錄挨個撥電話,等到錢子妍接了,她也依舊急迫卻條理清晰地回了解釋。
而現在,站在這位阿姨面前,她卻一個字都吭不出來。
鄧媛卡殼半晌,低頭斂神,“我會解釋一切的”
“和,所有人解釋”
錢子妍不吃她這一套,拽住鄧媛胳膊生怕她跑了。
尖酸刻薄道:“你别這麼神經兮兮的,姑娘,我就問一件事兒,是誰把她弄成這樣的?”
鄧媛沉默半晌,緩緩開口:“是,饒思琪”
病房内,少女虛弱地沉睡,錢子妍守在旁邊,和老吳發了消息說自己有事要晚會,又叮囑吳雪芹。
她暫時先瞞着女兒。
那姑娘性子火爆,做事不經大腦,怕她又整出些幺蛾子。
錢子妍憐愛地将姜明額頭的亂發理好,看着姜明脖頸處纏繞着厚厚一層繃帶,細瘦的手背上打着點滴。
真是好朋友啊。
都把自己弄的不成樣子。
姜明眼睫顫動,緩緩睜眼,被光刺得眯眼。
“哎,你慢慢來,别坐起來,就這樣躺着”
錢子妍忙起身,又去拿保溫桶。
盒蓋打開,一股香嫩鮮美的味道覆蓋掉病房裡濃烈刺鼻的消毒水味。
“臨時找小區裡廚藝高超的婆婆煲的湯,還是熱乎的,你剛起來沒勁兒,得補充營養”
姜明有些吃力地躺好,脖頸處隐隐作痛,她聲音沙啞道:“我睡了多久了”
“不久不久,還是今天,但你要請假休息一段時間了,好嗎”
姜明無力地露出一個笑臉,擔心問:“雪芹知道嗎,阿姨可以先别讓雪芹知道嗎?我怕她知道又會沖動”
錢子妍溫柔看着病床上的女孩,點點頭。
“你放心吧,她還不知道”
“阿姨對不起,是我不好,讓雪芹受了傷,保護不了自己,還讓自己也受了傷,對不起雪芹……”
錢子妍輕柔止住姜明接着抱歉:“你這孩子,一醒來就道歉這道歉那,錯的是别人,你沒有錯”
姜明心生暖意,輕輕應聲。
錢子妍扶着她喝了些雞湯。
她有了些力氣,執意坐起身,靠着松軟厚實的枕頭。
“錢阿姨,這次是個意外,可以請您别告訴任何人嗎?包括雪芹和吳叔叔,還有我父母”
錢子妍皺眉:“不行,你父母必須知道,傻孩子你都進搶救室了,這問題很嚴重,你還打算自己扛着”
“不是的,錢阿姨”
姜明急着解釋,起身時不小心輕扯到傷口,痛的她皺眉,錢子妍忙上前查看。
姜明堅持道:“錢阿姨,這件事很複雜,我還沒弄明白前因後果,實際上我是屬于被誤傷…不對…總之,如果我父母參與進來,這件事就會被定性,而我所做的一切就會付之一炬,這一刀,算我白挨”
她不是在為饒思琪說話,也不是在為韓汐月說話,更加不可能是為了當時在場的其她女孩。
她隻是想還自己一個公道。
為了軍訓以來所受的煎熬,如果報警,饒思琪會受到懲罰。
加之名為“韓汐月”為首的報複,可能會進少管所,也可能會進精神病院,亦或其他更為殘酷的。
若不報警私下處理,饒思琪或許需要賠償巨額的精神損失費,韓汐月的,在場所有人的,亦或她的醫藥費。
總而言之,哪種情況,對于饒思琪都是“罪有應得”,她絕不會被輕易饒恕。
是嚴懲,是惡罰,是贖罪。
而姜明自己,她則會是這整出鬧劇裡,擔任“被誤傷”角色的倒黴蛋。
可事情真相真的如此嗎?
惡有惡報,是她自食惡果,所以,饒思琪這個突然喪失理智的惡人……真的嗎?
惡人。
這場故事裡,在場的所有人,到底扮演了怎樣的一出戲。
姜明要弄清楚所有真相。
她不想就這麼稀裡糊塗地被迫接受一個“被誤傷者”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