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穿着一身休閑的黑，提包的手指骨節分明，指骨向上延是微微爆出的筋絡，富有十足的力量感。

書包被他襯得像一個小玩具。

而他痞子氣概，拎着純白色書包，居然陡然而生一絲絲的少年氣，才讓人察覺他也是個學生。

倒是意外的反差。

原本複雜煩悶的心情被盡數褪去。

姜明盯着他，歪了歪頭。

“你真的是來找朋友的？”

“嗯怎麼可能騙你”

他斜斜地笑，摸了摸勾着吃力的脖子。

小矮子。

心裡默默笑，有種奇妙的感覺。

突然注意到姜明校服領之上雪白的脖頸若隐現着傷痕。

上前的一步，拉近距離，他居高臨下看着清晰可見的暗紅疤痕，一條猙獰沉睡的傷疤。

陳經緊皺眉頭，聲音沉悶道：“怎麼弄的？”

姜明呆愣，随後發覺。

擡手去捂住，陳經一把握住她的手。

柔軟細膩的手被握成一個小肉團，一整隻被他的大手覆住。

“擋什麼？”

姜明人要炸了。

“你放手！”

聲音稍大了點，覺得害臊于是頭往下縮，陳經卻又空餘出的另一隻手将她下巴擡起。

“躲什麼？問你怎麼弄的？”

她的臉紅彤彤，耳根紅徹底。

自己自由活動的另一隻手去掰他捏她下巴的手。

“不小心摔的！你再這樣我就叫我好朋友過來打你了！就上次打架可厲害和我一起的！雪芹！…”

喊的雪芹兩字幾近嘤咛。

姜明眼睛四處看，沒有看到有吳雪芹的身影。

吳雪芹你人呢到底去哪等了！

“關心你呢”

陳經神色緩和一點，眉頭依舊緊鎖，拿她沒辦法，瞅着露出的那截傷疤。

新鮮的紅泛着亮潤的皺，一條一條，絲絲縷縷織構成一整塊，太尖銳的形狀。

“摔哪兒能摔得這麼鋒利”

姜明瞪眼看他，人往下蹲，往後仰，他的手力度絲毫不松。

“你說要是你好朋友知道你這傷痕是刀傷”

陳經視線直勾勾對上她，姜明卻聽得慌了神。

“你也說了，你朋友脾氣暴躁，要是被她知道你被人傷成這樣…指不定”

“說不說”

“誰弄得”

姜明臉色驚憂參半，又怒又慫道：“你不許說！這傷…這傷完全是個意外，是…是…”

“是誰弄的和你有什麼關系，我不用你關心的謝謝你的好意”

姜明嘴角咧着抿，很假的微笑。

他靜靜看着她。

又這樣。

想要拒人千裡的禮貌疏離。

陳經氣笑了，兩隻手都松了，狠狠說：“好！跟我沒關系！那你高好朋友總有資格知道吧？”

“叫什麼來着？吳…雪芹？”

“吳雪芹你好姐妹受傷了！吳雪芹你個沒用的廢物連好朋友都保護不好！吳雪芹！吳雪芹你給我滾出來！”

陳經大着嗓門吼，手插兜轉悠着人群中喊。

姜明人縮着去拽他衣服。

“幹嘛！脫我衣服？想非禮啊？”

姜明又氣又無語：“……我告訴你怎麼一回事總行了吧”

陳經垮着的臉瞬間陰轉晴，笑的極燦爛。

“你早不說，我嗓子都喊疼了”

姜明看他終于平了氣，被安撫住，這才松了口氣。

緩了緩。

慢吞吞道：“我先給她發個消息”

“行你快點”

姜明看了他一眼，眼神不動聲色往校門口圍堵等學生的家長人群中看去。

穿校服的學生，沒穿校服的學生，等朋友放學的同齡人，以及形形色色的家長，還有努力維持秩序雖然沒什麼作用的盡職盡責的保安。

“還沒好”

陳經在催。

“發個消息多簡單的事，磨磨唧唧。不會打字我來幫你發”

“不用不用！”

姜明急忙拒絕。

“故事要講很長的，我還要回我爸媽我其他朋友的消息不想讓他們擔心。你稍微等等”

“你真麻煩，快點啊”

姜明背過身，背朝着陳經。

雙手捏着手機，大拇指關節假意擺弄。

她給吳雪芹發消息。

【小明同學】：在哪。

【小明同學】：？

【小明同學】：快回快回。

“你唠家常啊”

“耐心點行嗎”

“我來幫你”

“不要！”

吳雪芹你在哪！

姜明關閉揚聲打了通話過去，沒人接。

姜明閉閉眼。

深吸氣，呼氣。

睜眼。

驚喜地手往遠處一指。

“雪芹你在這裡啊！陳經你快看我找到我朋友了！”

陳經手一直摸着兜裡一盒煙，想抽又硬生忍着，難耐壓抑的瘾。

心裡的氣還騰着。

被姜明一突然一聲，順着手指方向看去。

“哪兒呢？你想要她知道嗎…”

混雜的人群，男女老少冗亂無章，紛紛擾擾，根本看不出誰是誰。

再一回頭，姜明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