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的眼睛是圓的,而人的眼睛是蛇瞳。祀遲疑道:“你是?”
來人溫和地笑了笑,“我是白術,不蔔廬的醫師。”
祀:“我是祀,祭祀的祀。你有什麼事嗎?”
白術看向她依舊懸空按在傷口上的手,緩聲道:“你已經救治很久了,休息一會兒吧。”
剛好手下那人腿上傷口的血止住了,靈玲也領了熬好的藥回來,後續的事情就交給了靈玲。
确實治了很久,祀收回手,臉上自然而然露出一點疲憊,看起來像是才注意到自己累了一樣。
白術:“我以前從未見過你,想來你是來幫忙的。但是,救人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神之眼的力量并不足以彌補身體上的疲憊。那裡有供人休息的地方,你去那裡先休息,這裡由我接手。”
此話一出,祀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白術脖子上的白蛇倒是不樂意了,直接口吐人言:“你還好意思說别人不注意身體,她救了多久你也救了多久,勸别人休息的同時,你自己怎麼不知道去歇歇?”
“不了,我要是休息了,這裡的傷者怎麼辦?”白術搖了搖頭,卻是沒忍住咳嗽了一聲。
祀從那一聲咳嗽中聽出了虛弱,她說了一聲,“冒犯了”,就伸手握住白術的手腕,搭在脈上,靈力快速地在他體内走了一圈。
白術先是一驚,眼睛微微瞪大了些,他下意識地想要撤手,無奈自己現在比較虛弱,一時間竟然沒有力氣反抗。
除非是治療,微弱的靈力并不會影響到别人,白術甚至一無所覺。祀抿了抿唇,沒有放手,盯着他道:“你的身體已經到極限,别硬撐了,聽這小蛇的話,跟我一起休息會吧。”
“什麼小蛇?我有名字,我叫長生,”白蛇先是不服氣的回了一句,而後附和道,“就是啊,白術你也休息會,就算有我幫助調理……你也别硬撐了。”
長生?祀不由得看了白蛇一眼。
女子依舊握着他的手腕不放,白術這些年來治病救人,也與不少患者有過肢體接觸,可是此刻面前的人不是他的病人,正相反,她還在勸他休息。一時間,白術也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可能是無奈,還有一點不知從何說起的羞愧。
看他不再拒絕,祀直接拉着白術來到他剛剛指出的休息處,那是一個簡單搭起來的棚子,裡面擺着幾張桌椅。
祀按着他的肩膀讓他坐下,白術被她不容反抗地按在座位上,身體卻下意識地放松,疲憊瞬間就湧了上來。
“唉。”
祀遞了杯溫水過去,“你在歎什麼氣?”
白術目光憂慮地看向那些傷患,“他們的傷還沒完全處理好。”
“不蔔廬的醫師應該不少吧?”
“不少,但是也不夠多。”
“他們的醫術怎麼樣?”
白術眉眼溫和,好似天生帶笑一般。他聽出來祀話語中的意思,低眸展眉,眉宇間都透着一股無奈,“我知道姑娘的意思,隻是……”
祀打斷他:“既然知道,那你就應該放心讓他們先處理。”
疾病纏身的他,和那些受傷的傷患,真是不知道哪一個更嚴重一些,偏偏這人好像絲毫不顧及自己的身體。
白術抿了一口杯中的溫水,片刻後,輕歎着說道:“多謝姑娘。”
這時候,長生突然“咦”了一聲,白蛇從白術的脖頸遊曳到胳膊上,擡起的蛇頭看向祀,片刻後,它有些困惑地說道:“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祀不動聲色地問它:“你不記得嗎?”
長生人性化地搖了搖頭,“我的力量幾乎耗盡,從前的事情忘的差不多了。”
祀沉默片刻,輕輕一笑,聲音飄忽似是帶着一絲怅然:“沒事,忘記也是一件好事。”
“我們以前見過嗎?”
“或許吧。”祀不置可否。
長生自己倒是看得也開,沒得到答案也不糾結,又盤回白術的脖子上,“算啦,看你的模樣,大概我見過你的祖上也說不定。”
祀也不反駁,就讓它認為自己是哪位仙人的後嗣。
忽然,大地猛地顫動,祀起身看向孤雲閣方向,卻見天上那個像浮空島一樣飄在空中的群玉閣亮起各種顔色的光芒,再是一道耀眼金光,刺破籠罩天幕的不詳暗色,化作流星墜落。
又是一陣劇烈的顫動,桌子上的杯子都倒了,水撒了一桌子,順着桌沿淅淅瀝瀝地滴落着,而棚外的天空卻是快速地放晴。
魔神的氣息在快速消散,璃月終究是依靠自己的力量,完成了第一次展翅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