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滾燙的呼吸落在她臉上。
“你辛不辛苦?累不累?”
“都告訴我吧。”
她眼睫忽地顫了顫,流下了眼淚。
秦驚春知道她沒睡下了,慢慢抹去她的眼淚。
那人的聲音像月光一樣清朗:“不哭了,小鳴。”
她想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抓住她,但她知道她不能,她隻能默默在被窩裡蜷了蜷手指。
她全身戰栗,幾乎要溺斃在這溫柔裡。
“好好睡覺,我明天再來看你。”她報複似的掐了一下她的臉,在她額頭烙下一吻。
待她走後,她猛然睜開眼,坐起來大口大口呼吸着氧氣。
林時鳴受不了她這樣的。她吃軟不吃硬,全身上下的嘴硬都需要積攢好久,更别說秦驚春這樣對她。她被搞得一點冷話都說不出口,心底一片柔軟。她明明需要秦驚春的陪伴,比從前任何時候都需要,她卻不願意麻煩她。可是心上人卻自己來了,來到她懷中。
可愛。可愛的想把她一口吃掉。
少女一到這種年紀是經不起這麼撩撥的,尤其,她的心上人還這麼……可愛。
她低頭笑了笑,月光灑進來,映着她通紅的耳尖。
秦驚春回到府中後知後覺自己好像有些故意撩撥她,頓時漲紅了臉。
她怎麼能對一個孩子……天哪。
不能怪她吧…林時鳴像一隻小狗,總是很忠誠一般對她搖尾巴。要是不安慰的話會心神不甯的。
她熄了燈,躺在榻上心煩意亂。
她甚至還打诳語說明天還要去看她。可是說實話她白天根本不敢去見林時鳴。
她總是不好意思,在很多人在的情況下。
這完全……這簡直不像她!她白比林時鳴多活那麼多年了!早就不是小孩了……到底害羞什麼!
她扯着被褥翻了個身,打定主意明天白日一定要去一趟。
于是第二天,林時鳴難得休沐,在白日裡見到了活生生的秦驚春。
夜裡看不清神情,到底也不知道她臉色究竟多生動,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她怯生生站在林府門口等侍衛通報,就好似昨日夜闖她寝卧的不是她秦二小姐似的。
規規矩矩的,乖乖巧巧的,惹人憐愛的。
林時鳴聽到通傳,低低笑了聲。
“既是貴客,我理當親自去迎。”她放下茶站起身,步伐輕快又潇灑。
“秦小姐,請進。”她做了個請的動作。秦驚春便羞的不行,還是那副面紅耳赤的樣子。
林時鳴猜到她大約是為昨夜的事不好意思,輕輕笑了笑。
“秦小姐,我做了桂花釀糕,要吃一點嗎?”
秦驚春低頭,沒想到她居然如此妥帖,竟連這個都準備了,原本是說她來看她的…這樣反而像是她才受了照顧似的。
“不…不太好吧…”
“左右做的多了,府上沒什麼人愛吃,我一人也吃不完,我手藝還不錯的。”林時鳴雲淡風輕,好似這不是特地為她準備似的,隻是最平常不過的糕點。
林時鳴都給她台階了…她沒理由拒絕。隻是她總是别扭,明明和林時鳴…親也親過了,抱也抱過了,她這裝作不熟,屬實也很尴尬。
她去拿糕點了,獨留秦驚春一人發愣。她低頭掰扯着幾根細長的手指,想的有些入神。
她不知道…她們現在到底又算作什麼關系。
不像戀人,倒像是闊别已久的老友。
她想,或許她們還太草率了。
畢竟這次的事也可以看出,現在的彼此都不具有保全對方的能力。
林時鳴做的事不無道理,她們的确需要重新考慮她們之間的關系。
不隻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彼此。
她們沒有到那種能夠一起共苦的境地,搞不好是一石二鳥,買一送一。
“在想什麼?”她回神,看見林時鳴的側臉。
好近…近的幾乎可以感受到對方呼出的熱氣。
好燙…是她的臉燒起來了嗎…秦驚春迷迷糊糊的想。
她做賊心虛似的:“沒,沒想什麼。”
林時鳴也沒有追根究底,反而退開身坐到了桌子對面。
“嘗嘗看,是不是跟上次的一樣。”
秦驚春看着那小碟上的糕點還冒着溫吞的熱氣,暖洋洋的,便忍不住想,
林時鳴到底是多賢惠啊。
她居然還記得溫着這糕點。
她抓起一個便小口小口如倉鼠一般吞咽起來。
林時鳴也沒閑着,給她倒了杯茶推到她手邊。
“怎麼樣?”
秦驚春腮幫子鼓鼓擡頭。
還能怎麼樣?
林時鳴的廚藝又不會退步。
她覺得自己這樣根本沒辦法發出聲音,隻好重重的點了點頭。
林時鳴笑了一下。
秦驚春自己知道,她的胃前世被林時鳴養刁了。
她原本沒那麼挑食的,但是林時鳴太細心,也太妥帖了,送來的閘蟹,她剝了一碗白花花的蟹肉推到她面前,說自己不愛吃蟹,讓她别浪費。
魚也是挑過刺的,蝦也不會讓她剝殼,而且每次都會嘗試新的菜,旁的真是學不會她做的菜。這些她的廚子怎麼也學不會,做不出與她一般無一的味道,于是她們決裂之後,秦驚春被林時鳴養了好久養出來的二兩肉,也罕見的消失,她甚至因此好幾月沒有好好吃過東西。
說起來都要怪她的。但林時鳴又尤其喜歡“養”,特别在“養秦驚春”這方面,她樂此不疲,覺得樂趣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