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奶。”陳歲安看了他一眼，摁了接聽鍵後開了揚聲，“喂？奶奶。”

“歲安啊，現在在幹嘛呢？出發去高鐵站了沒有啊？”老人家的聲音硬朗，聽起來很有精神，看樣子是已經在期待着陳歲安回家去了。

“剛醒沒多久，現在準備吃飯。我是下午的車票，不用那麼早去高鐵站的。”陳歲安邊回答邊把炒花生一類的配菜擺出來，“您就别操心這個了，我回去的時候會打電話和您說的。”

“好好好，在吃飯是吧？那你快去吃吧，晚上到家了奶奶再給你做好吃的，啊。”

“嗯。”陳歲安點點頭，盡管這個動作電話那頭的人看不到。

沈玉堂舀起一勺粥吹了吹，擡頭時目光跟陳歲安撞上，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上對視久了，現在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他匆匆撇開視線，卻不想被粥燙了一下舌頭。

“！”

“小心點，燙哪了我看看！”陳歲安挂了電話，幾乎是下一秒就要去扒他的嘴巴。

沈玉堂笑着拍開他的手，“沒事，就是燙了一下而已，哪有那麼嚴重。”

“光顧着看我了是吧？也不注意點别的，這又不是學校的粥，一天到晚涼嗖嗖的不用吹就能喝。”

沈玉堂本想說他小題大做，聽到這話沒忍住笑得更厲害了。

陳歲安這才注意到自己脫口而出了什麼東西，也跟着笑起來。

“錦星說外婆下了我們的米，中午回家去吃吧。”沈玉堂邊說邊喝粥，他這次很注意的将粥吹涼了才送進嘴裡，一點也沒燙着自己。

“嗯。”陳歲安點點頭，順便回複妹妹昨晚發來的他沒來得及回複的信息。

今天中午吃飯的人并不多，舅舅和舅媽受邀去别人家做客，家裡面就隻剩小孩子們和沈外婆。

飯後大家坐在一起喝茶聊天，陳歲安總有種在自己家裡面的錯覺。

外婆注意到了他們手上的戒指，倒也沒過多詢問什麼，比起這些老人家好像更加在意沈玉堂在學校的表現如何。

陳歲安一聊起這個内容就精神，還拿着手機翻着相冊給外婆看他在學校拍的照片。

沈玉堂對那些照片并不陌生，他在對方送自己的十八歲禮物中已經看到過很多次。

短短幾個小時很快過去，臨走前陳歲安還有些舍不得，在沈外婆這裡他能聽見很多關于沈玉堂小時候的事情，這讓他覺得很有趣。

但不管怎麼樣，他還是得離開了。

“小陳啊，這個給你。”臨走前，外婆拿出個紅包塞給陳歲安。

陳歲安愣了愣，憑借着多年親戚給自己塞紅包的直覺，他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他“不”字還沒說出口，握着紅包的手就被外婆反握住。

老人家的手因為常年做農活，變得黝黑又粗糙，但在這寒冷的冬天裡卻也是十分的暖和。

外婆的眼神堅定又慈祥，她看着陳歲安，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孫子一樣，“你這次來我們也沒準備什麼東西給你，這個紅包你收着，馬上要過年了，這就當做是給你的新年紅包。你們小年輕的事情我不是很懂，但是兩個男生要在這個世道下在一起不容易，我隻希望你們能夠好好的就行，其他的我也就不多說了。”

陳歲安聽着外婆說的話心裡泛起些許苦澀，他鄭重地點了點頭，拍了拍外婆的肩膀向年邁的老人保證：“我會的外婆，你放心吧。”

外婆笑着點了點頭，“下次有空再來玩，以後來就不要住外面了，既麻煩還費錢，直接住家裡知道吧？玉堂那間屋子挺大的，夠你們兩個人睡。”

“好的外婆，謝謝外婆的紅包了，也提前祝您新年快樂，身體健康。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下次有空再來玩。”陳歲安禮貌道。

“嗯。”外婆點點頭，看向一旁的沈玉堂。

沈玉堂回過神來，立馬道：“我送歲安去車站。”

一路上，沈玉堂都像是在想什麼事情的樣子。

陳歲安試着跟他說話，這人卻走神的厲害。

終于在第三次陳歲安叫他，他沒有應答後，陳歲安忍不住捏了捏沈玉堂的臉，強迫他醒過神來。

“想什麼呢？跟你說話一直心不在焉的。”陳歲安看着對方茫然的表情，拉起他的手親了親他的手指，“我要回去了所以舍不得？”

他原本隻是想着逗逗沈玉堂讓他開心開心，沒想到就在他這麼問了之後，沈玉堂居然還真的點了點頭。

要說為什麼心情複雜，沈玉堂自己也說不清楚。舍不得是一部分，還有一部分可能是聽見外婆拉着陳歲安說的那一番話引起的不可思議。

有時候生活過得太過順利總會讓人懷疑這是否真實。

他害怕這一切都隻是假象，害怕幻想破滅後殘忍的現實，盡管現在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陳歲安看着他，感覺心裡有一塊地方悄無聲息地塌下去一片，他擡手将人攬進懷裡，摸了摸他的頭，安撫道：“沒事的，過完年我們很快就又能見面了。”

“嗯。”沈玉堂的聲音聽上去悶悶的，讓人直覺不好受。

有那麼一瞬間，陳歲安都想打個電話跟老爸老媽說今年不回去了，在外面過年。

“你進去吧，我沒什麼事。”沈玉堂頭抵在他肩膀上蹭了兩下，又退開一步看了眼進站口，“回到家給我發信息，注意安全。”

“好，你也是。回去的路上小心點，平時穿暖和點，别着涼了。”陳歲安說着，湊近了跟沈玉堂頭抵着頭，“别不開心，如果年後你沒辦法那麼快來找我，就等我來找你，嗯？”

沈玉堂愣了愣，好半晌才笑出聲，在他嘴角邊親了親，點點頭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