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沒有威脅,你不用害怕。]
溫辭将手中精緻的小木偶,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确定沒有新的發現後,将它鎖在了櫃子裡,接着重新躺回床上,努力續上被打斷的睡眠。
另一邊,宋晏懷睜開雙眼,感受着小木偶的視角被籠罩在一片黑暗,他嘴角輕輕勾了勾。
“被發現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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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清晨,微風中已經明顯裹挾上一絲寒意,溫辭被鬧鐘叫醒,洗漱完下樓時,被從窗外吹進來的涼風凍了個哆嗦。
昨晚回來時路過的家庭影院前,早已沒有了溫如時的身影,溫辭走上前,在沙發邊發現了還沒來得及清理的空蕩的酒瓶。
一樓的餐廳裡,正有清脆的碗碟碰撞聲傳來。溫辭下樓在空位落座,負責早餐的張嬸立刻端上來了熱乎的牛奶和面條。
餐桌上不止溫辭一人,此時正坐在溫辭對面,挑剔地在碗中扒拉來扒拉去的男孩,正是小了溫辭三歲的弟弟,林賜。
溫辭因為父母離異,在母親溫如時身邊長大,便随了溫姓。
林賜則随了繼父林斯從的姓氏。
在溫辭的印象裡,繼父林斯從一直是一副溫文儒雅的讀書人做派,在家庭生活裡,溫辭見到林斯從的次數,比能見到溫如時多得多。
此時林斯從也坐在一旁,慢條斯理地喝着咖啡,溫辭擡頭瞥了一眼,發現繼父眼下似乎有些烏青。
溫辭三下兩下吃完早餐,學着原主記憶裡的樣子,同林斯從打了聲招呼,便拎上書包離開了。
司機王叔已經在别墅門口等着,溫辭上車坐好,在一路搖晃加舒緩的輕音樂中,溫辭有些困倦地打了個哈欠,緩緩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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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灼熱的風、帶着一股焦煳味,一股腦地侵襲着溫辭的皮膚與呼吸。
溫辭倏地睜開眼睛,發現眼前一片火光、濃煙滾滾,自己并沒有坐在司機王叔的車裡,而是突兀地站在一個火災現場。
溫辭捂住口鼻,快速地環視了一圈,發現所在的地方,似乎是一個小型劇院,此時她正站在觀衆席正中間,被一排排深紅色的高大座椅圍繞,灼人的熱浪正從前方舞台後噴湧而出。
靠近舞台的幾排座椅上,還零零散散地坐着十幾個人,溫辭從後看去,隻能看到那些人模糊的後腦勺。
“027,現在是什麼情況?”
溫辭壓低身子,盡力躲避着席卷而來的濃煙,她被熏得有些睜不開眼睛,不明白前排的那些觀衆為什麼還不逃。
[宿主,據我探測到的能量波動,這裡應該是崩壞源誕生的地方。]
[通俗點講就是,宋晏懷是在這裡死亡,并且由人類,變成了木偶。]
溫辭的思緒短暫地停頓了一秒,她扶着像是浸染了血迹色澤的座椅,一邊艱難地往過道那邊挪動,一邊在腦海中有些萎靡不振地問系統。
“宋晏懷為什麼要拉我進來這裡,他是想殺人滅口嗎?”
[不至于,宋晏懷的崩壞值保持在百分之五十八,沒有再上升。]
“那這是?”
[小心上面!]
027在溫辭腦中發出了一聲急促的喊聲,溫辭突然感覺後背被誰推了一把,她踉跄着撲倒在有些昏暗的過道上,接着感覺有一塊東西從天而降,直直地砸在了她被推倒前站着的地方。
溫辭回頭,就看見了地面摔得七零八碎,因為被燃燒而散發着滾燙熱量,還能依稀看得出原本面貌的幾具木頭人。
或者應該叫做,幾具同人類等比例的仿真木偶人。
火焰已經将它們的身軀大部分燃燒起來,溫辭擡頭看了一眼,大廳上面濃煙滾滾,根本看不出木偶人是怎麼會從上面掉下來。
“謝謝你,027,沒你推我一把,我估計要死在這裡。”
溫辭後怕地看着那塊瞬間被點燃的地毯,心想即使砸不死,估計也要重度燒傷。
[宿主,我沒推你……]
027的語氣有些詫異,剛剛那一瞬間,它還以為溫辭是憑自己躲開的。
溫辭身體一僵,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拿下了一直背在背後的書包,從書包的最裡側,拿出了昨夜爬上自己床鋪的迷你小木偶。
小木偶依舊面無表情地裝死。
“是你推了我嗎?”
小木偶沒有回應。
“再不說話,我就把你丢火堆裡。”溫辭威脅,并舉起了木偶,做出了一個抛物的假動作。
被溫辭握在手心的小木偶,立刻揮舞着小手小腳掙紮起來,溫辭收回動作,發現小木偶表情很是生氣,見溫辭看過來,兩手直接叉着腰,表情兇狠地瞪着捂住口鼻的溫辭。
一幅被恩将仇報的憤怒表情。
“你有辦法帶我出去的,是吧。”
溫辭看了眼被堵死的安全通道,語氣肯定地對手掌裡小木偶開口。
小木偶不情不願地伸手,指向了舞台側邊的一個通道,示意溫辭往那邊走。
前方濃煙更加劇烈,溫辭拿出書包中的水杯,将水盡數潑在了衣襟上,确定沒有裸露在外的皮膚後,才朝着舞台側門小心翼翼地靠近。
接近前排時,溫辭才看清,剛剛從後面看到的十幾個後腦勺,居然都是已經被燒得炭化的木偶人。
它們面帶微笑,坐在濃煙滾滾的舞台前,像是在欣賞一場絕美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