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斯從。
宋晏懷像是很滿意眼前的場景,他駐足欣賞了好一會兒後,才隔空輕輕點了點林斯從的眉心。
林斯從猙獰地表情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他驚魂未定地睜開眼,有些呆滞地坐在地上,一時分不清眼前是現實還是夢境。
“林叔。”
宋晏懷出聲,打破了這片冗長的安靜。
林斯從好似被吓了一跳,他摸索着轉過身,朝出聲的方向看了過去,這才發現了不遠處的兩人。
才短短幾日光景,原本溫文儒雅,意氣風發的林斯從,像是換了個人似的,雙目無神、狼狽不堪。
他在見到宋晏懷的那一刻,像見到鬼似的往後挪了好幾步,直到後背抵在了牆壁,退無可退,才啞着嗓子嘶吼出聲。
“你不是死了嗎?”
“你這個死人!我剛剛看到你死了哈哈哈!”
林斯從眼眶發紅,“你被宋祈殺了……”
“你被宋祈殺了……”
“那個蠢貨居然真的動手了……”
“你們都死了!都死了!”
林斯從語無倫次,聲音哽咽。
“他親手殺了他的養子……他這麼殘忍無情……!”
“她到底愛他什麼?”
“她到底愛他什麼!!”
溫辭看着眼前人癫狂的模樣,冷聲開口。
“教唆宋祈殺人,給宋祈布局,牽連無辜之人。”
“如今更是在公司賬目上做手腳,卷款潛逃,妄圖毀了溫氏。”
“這樣的你,就該被愛嗎?”
林斯從猩紅的目光落到了宋晏懷身後的溫辭身上,聽到溫辭的指責,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掙紮着想站起來。
然而受傷後沒有得到救治的斷腿,隻能讓他繼續狼狽地匍匐在地。
“你懂什麼!”林斯從嘶吼出聲。
“你母親心中有人,卻還與我結婚,拿我當幌子!當傻子!”
他在黑暗的掩護下咆哮着,發洩着這麼多年的怨恨。
“她無視我的真心!甚至一得知宋祈的下落,就立馬遷來南城定居!”
“小辭,你說,她不愛我,她為什麼要答應我的求婚!”
“婚姻不應該是忠誠而神聖的嗎!”
“什麼時候連婚姻,也能變成用來賭氣做戲的玩笑……?”
“我恨她!”
林斯從捂住了自己的臉。
“我恨她,是她讓我變得這樣不堪,是她讓我曾經的快樂成為一個笑話……”
“我恨她……”
有嗚咽聲傳來,又消散在夜風裡。
“所托非人,可以離婚。”
溫辭沒再看同印象中格格不入的、嗚咽着的林斯從。
“你這樣處心積慮,害人害己,你有沒有想過林賜。”
“他的父親,不僅教唆殺人,還經濟犯罪。”
“你是想讓他頂着這兩樣頭銜,在家裡在學校,再也擡不起頭來嗎?”
溫辭目光落在一旁,仿佛融入夜色中的宋晏懷身上。
“還有被莫名卷進來的,最無辜的人。”
“林斯從,你真的不會愧疚嗎。”
林斯從擡頭,看着眼前沉默不語的宋晏懷。
三年前少年清隽瘦弱的身影,同眼前高挑修長的身形重合,腦海中同時又浮現出了在幻境中看到的景象,少年心口被刺穿,早已在火海中被燒成了焦炭。
他突然又哽咽着大笑起來,
“我在做夢,死人怎麼還會出現!”
“我在做夢……我在做夢……我還在做夢……”
“小賜還在等我,小賜小賜……”
他癫狂着扇了自己好幾個巴掌,最後将自己蜷成一團,躲在角落不動了。
一陣夜風吹來,将宋晏懷單薄的外衣吹得揚起了一片衣角。
溫辭忍不住上前兩步,拉住了宋晏懷的手腕。
“我不想待在這裡了,我們走吧?”
宋晏懷周身冷冽的氣息,在溫辭拉住手腕後,明顯緩和了不少。
他側頭看向溫辭:“你不擔心我對他濫用私刑嗎?”
溫辭搖了搖頭,“你要是真想做什麼,他早就活不到現在了。”
“好冷,我想回去了。”
宋晏懷輕輕笑了笑,他擡起指尖,一縷紅色的絲線析出,緩緩地沒入了林斯從的眉心。
“清理一下他的記憶,剩下的,就交給别人吧。”
林斯從順利陷入了昏迷。
宋晏懷看着那縷紅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他擡起手,在溫辭詫異的目光中,輕輕點在了溫辭的眉心。
一縷微涼的氣息侵入溫辭的腦海,像是水滴彙入河流,沒掀起一點水花。
溫辭眨了眨眼睛,“你在做什麼?”
“我隻是在确認我的猜想,”宋晏懷反握住溫辭的手,摩挲起她柔軟的指腹來。
“我從來沒有對你提起過,林斯從布局、教唆宋祈殺人這件事。”
“阿辭是怎麼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溫辭心口重重一跳,對上了宋晏懷投過來的,略帶審視的目光。
[糟了,小辭,我就感覺他在房間那會兒,也是話中有話。]
[他不會發現了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