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焱繼續道:“你可知所做之事為禍國殃民之舉,趕緊供出背後陰謀還能換得一線生機。”
男子不禁垂頭啜泣,磕磕巴巴開了口:“我被家人發賣,買者手中有一衆與我經曆相似的人。我們日日被鞭打呵斥,直至昨夜來了一群蒙面人,給每個人綁上了這些竹筒,威脅我們在入夜後找人群聚集的地方遊蕩,如若不照做便滅了家門。大人,我還不想死……”
南宮焱大駭,又覺此舉符合靖王的作風。
“共有幾人?”
“大約……十幾人,有女有男。”
不會是這點人,以他的性子勢必分批藏人搞事。
此時距離帝君到達主街市還剩兩刻鐘。
“你立刻通知紅昭和沈雲薇,讓她倆分别帶人去搜查身綁火藥的百姓,切莫引起旁人的注意。”南宮焱當機立斷發号施令,眼下形勢能排查多少算多少,将危害降至最小。
安頓好受驚男子,南宮焱再次隐入人群中,把适才的消息層層傳遞給三位公主,提醒她們做好應對措施。
喧鬧的街市裡,一根根無形的絲線緊密相連,大大小小的情報來回傳送。
南宮焱随百姓移動,在主街市入口處靜候。
遠處飄動的大旗最先映入眼簾,持弓弩和長矛的護衛隊負責清場,數量大約有上百人。而後便是排列整齊的騎兵衛隊,她們手執橫刀、弓箭,正顔厲色。
百姓的議論聲随着隊伍靠近越來越大,個個驚喜萬分。
再近些,騎兵衛隊後跟着一支鼓吹樂隊,但見樂手中不乏有面露兇相之人濫竽充數,仗着人多及百姓聲量大,屢次出現的不和諧音調亦被人忽略。接着是一衆官員,每個人顯露的臉色迥異,或傲視或強裝鎮定。
方才還處在興奮之中的百姓漸漸安靜,目光聚焦于官員之後的隊伍。
那是由六匹寶馬牽頭、身着銀甲的女子駕馭的金色車辇,前後簇擁着持兵器的騎兵,兩側則由左、右衛将軍護駕。仔細看去那女子竟是采買司的孫新喜,兵部尚書嚴華的門生以及嚴景元的相好。
南宮焱暗道不好,當日還是太過仁慈放了他們一馬,屬實小瞧了孫新喜。不過此人是個騎牆派,或許可為突破口。
帝君和韓君後端坐于金辇内,威嚴之下又不失慈藹,帝君不似病色而韓君後亦不似受蠱惑,事情蹊跷得緊。
金辇後還有一輛辇車,車内為一名男子。隻是觀其身形,南宮焱立刻确定他是安平,不禁多瞧了幾眼。眼見他攢眉蹙額,憂心忡忡地東張西望,似在人群中搜尋着什麼人。
然而她的視線被突然闖入的騎馬男子遮擋,南宮焱心中騰起一股無名之火,不用說男子便是靖王。
嘈雜人聲倏地安靜,閑雜人等同時消失,明明是燈火輝煌的黑夜,而在南宮焱的世界裡卻是明亮刺眼的白晝,靖王騎着馬伴着安平緩緩向她靠近。
哐當一聲響,将南宮焱拉回現實。
她透過眼神散發出的殺意不知是否被靖王感知,對方竟朝向自己所在的方位不經意的一瞥,臉上挂着似有似無的笑。
“帝君和君後駕臨,衆人——跪。”
有儀仗員高呼道,随着号筒聲鳴響,街道兩側的百姓紛紛噤聲下跪。
當帝君的車辇行至街市中,一道響亮的喊聲打破肅穆的氛圍。
“且慢!”
隊伍果真停止行進,低頭跪拜的百姓也不顧禮儀循聲找人。
兩側人群後出現三位騎着高頭大馬的女子,她們分别是華昱、長甯和文祯公主。
三人下馬先是向帝君和韓君後行禮問安,繼而由大公主領頭道:“今日正值中秋佳節,君母和君父體恤民心,深入街市與民同樂。我們作為女兒當以君母為榜樣,陪您左右,與百姓共慶團圓。”
帝君和韓君後并未接話,僅僅保持笑顔。
人群中傳出私語聲,有些人開始察覺到異樣之處。
“皇姐。”安平輕聲喚道,待他再開口前忽被靖王喝止。
華昱翻身跨上馬背,提高聲量質問道:“怎麼,皇舅此舉似有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