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林泰過來告知江族長找江子衍商量事宜。江子衍道了句“我去一趟”,便随林泰一同離去。
吳茉兒閑得無聊,想起進府時經過的花園,索性前去逛一逛。
花園很大,有山有水,亭台樓閣,風景秀麗。水榭周圍是一片池塘,塘裡種着荷花,天已入秋,荷花開始敗落,東倒西歪,水裡的魚倒是肥美,自在地遊弋。
園中種了不少果樹,一處角門,門旁有棵很大的柿子樹。矮處已被摘光,高處的剩了幾個,紅紅火火,煞是喜人。吳茉兒眼饞得緊,見周圍沒人,索性拿起放置在不遠處牆角、捆了刀頭的竹竿,舉起竿子欲将其鈎下。
高度不夠,跳起來還是不夠,落地還鬧得腿疼。她好勝心起,決定爬樹去摘,但一身的絲綢衣裳,搞壞了可惜,索性去找姚媽要粗布衣。
姚媽道:“夫人您要做什麼,叫小的來就成。”
吳茉兒道:“不用不用,我自己來。我隻穿一次,給我套舊的就好。”
姚媽道:“夫人您是主家,怎能穿小的舊衣?”
吳茉兒笑道:“這有什麼。姚媽您是個體面人呢,換了别家我才不穿。”
自認識以來,她從未見姚媽有過失态。一天到晚都是面含笑意,衣服幹幹淨淨,頭發一絲不苟,活兒安排得有條不紊,自己動手亦很爽利。吳茉兒喜歡她,感歎若是現代,她進職場,大小是個高管。
姚媽笑笑不說話,選了套全新的給吳茉兒。吳茉兒道過謝,換了衣裳,又喝了碗糖水,找來籃子和麻繩。
回到樹下,她将繩子一頭系在竿上,另一頭系在身上當安全繩,一點一點爬到樹上。之後,她将竹竿拉上樹,解開繩結,靠好竿,又将繩子系在樹幹上,小心翼翼地轉過身,拿起竿子,開始夠柿子。
一個、兩個、三個……
紅彤彤的柿子被一個個鈎落在地。就在她準備将能夠到的最後一個鈎下來時,慕景淮進了園子。
伴随着枝葉,柿子不早不晚、不偏不倚地落在慕景淮面前。慕景淮順着動靜,擡起頭,往樹上看了看,見是吳茉兒,問道:“解禁了?”
吳茉兒站在樹杈上,開心地朝他比了個“耶”,說道:“對!”
樹頂還有幾個柿子。考慮到難度系數太大,她選擇放棄,之後将竿子往樹下一丢,解開繩,一點點爬下樹來。
慕景淮全程看着她,一時無語,不知如何評判。他見過女子爬樹,但沒見過像吳茉兒這樣處境的人爬樹。該說不說,還挺有趣。
下了樹,吳茉兒走到慕景淮面前,特意行了個剛學的萬福禮,道:“慕公子萬福。”
慕景淮拱手還禮,笑道:“這次對了。”
“對就好,不枉我費的這點時間。”吳茉兒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蹲下|身子,将柿子一個個撿進籃裡。
太軟的柿子禁不起摔,太硬則口味發澀。但吳茉兒無所謂,她不缺柿子吃,隻是單純想體驗摘柿子的感覺,以及等待成熟的樂趣。
那是自由的感覺。
慕景淮淡然一笑,道:“和光有沒有跟你交代,有些事不适合你做。”
“交代了,他沒說不準爬樹。”明白慕景淮的意思,吳茉兒咧着嘴,一臉輕松,“不過我估計隻有這一次,回頭肯定要說我。”
察覺江子衍确實知情,慕景淮不動聲色,道:“所以你是明知故犯。”
“規矩都是人定的,隻是立場不同,哪有絕對的對錯。”想起慕景淮的身份,吳茉兒懊悔地拍了下腦門,道:“抱歉!我多言了,您就當沒聽到。”
慕景淮道:“我聽到了。”
吳茉兒吐了吐舌,道:“那您就忘了吧。”
慕景淮笑容淡然,道:“行吧。”
為表大方,吳茉兒從柿子堆裡選出兩個最好看的,在衣服上擦了擦,遞給慕景淮,莞爾:“放軟了吃。”
慕景淮怔了怔,起手拒絕,拘謹地道:“不用,多謝。”
“你就拿着吧。”吳茉兒一再堅持,笑容明媚,“我聽和光說,你從一開始就答應幫忙來着。我沒什麼能感謝的,兩個親手摘的柿子當謝禮了。等有能力了,我再還個大點的人情。”
慕景淮再次愣住,道:“我隻是答應,沒有幫上。”
吳茉兒滿不在乎地笑道:“但你有這個心啊。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憑着片面之詞就肯幫忙,你是好人。”
“好人?”慕景淮愣了愣,接過柿子,淺笑:“你說是就是吧。”
吳茉兒覺得慕景淮沒有上位者的盛氣淩人,反而性格不錯,但地位、性别的差異擺在那裡,并不想招惹麻煩。
她朝慕景淮再度行禮,道:“慕公子!若沒事,我先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