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所有人都看向門,才發現門外不知何時來的周鶴邊盯着百合花邊走進來。
百合花轉過身,笑了笑,“是五叔,我經常聽五叔說過,他以前有個很好但很直的兄弟,經不起逗的直男。”
她挑了挑眉,“該不會是你吧?”
周鶴愣了一秒立馬發現其中不對,“你見過我?”
“見過,五叔給我看的是一張大學時合照,”百合花打量一番周鶴,搖了搖頭,“你好像變了很多,我差點沒認出來合照裡那個直男大學生是你。”
周鶴沉默,心裡早已排江倒海般洶湧。
他一直都在琢磨五叔的身份,現在聽百合花說的那幾句話,再加上百合花的外貌性格和思維方式,哪哪都讓他感到非常熟悉。
有種好像見到了熟人的親切感,讓人心安。
那一刻,他突然知道了這個所謂五叔的身份,心情說不出的各種複雜情緒。
難道他還活着?
簡闊見周鶴這般反應,心裡有了答案,由于被項樾抓着不放沒法行動,隻能壓着怒意問:“周叔,您是不是猜到是誰創造出她?”
周鶴從百合花臉上移開目光,帶着複雜的神色看向簡闊,聲音略微沙啞,“……等見到本人了再說。”
這話仿佛按下開關鍵似的,百合花立馬果斷道:“五叔說了時間不等人,我和于澄明天就得帶你們去見五叔。”
周鶴愣了愣,“這麼急嗎?我們還……”
“你們要是沒準備好,行,五叔說了隻給你們留出三天的時間,必須三天之内把所有該準備的都準備好,然後帶你們去見五叔。”
“于澄,走了。”
百合花沒等其他人有所反應,喊完人就轉身直接往外走了。
于澄早就習慣百合花這樣的行為,站起身跟着離開。
簡闊心裡怒火未消,眼裡有疑惑地看着周鶴,“周叔?您既然猜到是誰,為什麼不說出來?”
“我說了,等見到本人了再說,”周鶴這會兒恢複一貫不怒自威的樣子,沉聲道:“各位該準備的都趕緊準備,不能再拖了!”
在座的大家都點頭應聲,唯獨簡闊依舊憤怒,别過臉去沒再說什麼。
時間就像裝了倍速似的加快拉進度條,各國家在三天之内緊急調出一支支最精英的軍警醫大部隊,每一支部隊都有一位影子守護者作為領袖帶隊。
而匿枭因為是華夏一國之君的兒子,想拒絕也拒絕不了,隻能勉為其難暫時替代項樾的位置,成為華夏部隊的領袖。
項樾和匿凰終于可以心安理得地暫時退下,笑嘻嘻聽從安排。
由百合花和于澄負責為他們帶路,拿出一張畫好路線的地圖拍在桌子上,指揮幾位駕駛員前往仿生王國的島嶼路上。
在海上行駛了整整兩天兩夜,速度加快了不少,第三天臨近晚上之前終于到達目的地,隻是有些令人一言難盡。
簡闊和項樾等人一塊兒擡起頭看着船身上塗着既可愛又有點喜感的LOGO——
卡哇伊的鲨魚頭上是一片葉子,碩大的星星眼,呲着鲨魚牙叼着一枝花,豎起大拇指湊到鲨魚牙右邊,上面寫了一個數字:5。
下面寫了一行中文字:帥破蒼穹的三鲨魚大隊,GO!後面畫了個碩大的藍色鑽石簡筆畫。
船的造型是鲨魚,船頭模仿鲨魚頭,也是呲着大大的鲨魚牙,倆圓圓的玻璃,不大不小剛剛好。
匿凰看着鲨魚造型的船,輕聲道:“以前瑰姐跟我提起過二叔和周署長在大學時期拍了個合照,雖然沒看過,但聽她說,有個很奇葩的好兄弟在照片背面寫了一句話。”
除了周鶴,所有人都看向匿凰,就聽她語氣輕飄飄的——
“帥破蒼穹的三校草男大。”匿凰扯了扯嘴角,“有點兒異曲同工之妙啊。”
衆人:“……”
即使有一部分人聽不懂中文,也會有人好心翻譯成不同語言,聽完後都安靜了。
唯獨周鶴站在原地仰頭看着那艘船,臉色扭曲到裂開,瞳孔地震,内心早已排江倒海般洶湧。
一看到這中二病似的LOGO,已經确定了五叔的身份!
去他奶奶的,什麼狗屁的三鲨魚大隊,你當我們是三頭鲨魚呢!還帥破蒼穹,簡直胡鬧!
“上船!”
簡闊和項樾等人被周鶴這一聲怒吼給吓了一跳,一頭霧水看向渾身冒火往前走的周鶴。
“等等,這艘船容不下那麼多人,你得挑選出十個人,好裡應外合。”百合花開口道。
所有人都看向百合花,不等她開口說話,于澄率先道:“為了不被發現,所以五叔讓你們下海進入島嶼下,也就是地下通道。”
“抓緊時間,趕緊挑選好的十個人就立馬下海。”
幾個領袖和各國治安總署署長還有隊長都聚在一起商量了足足一小時才決定好人選。
M國倪雅麗和南美洲奧尼斯等幾個都在列,但華夏這邊有點犯難。
“你和周署長一塊兒去,我就不去了,”項樾笑了笑,“反正遲早都會見到五叔,不急這一時。”
簡闊應了聲。
俞司私下跟匿枭小聲商量了會兒,然後看向匿凰,“你也去。”
匿凰一愣,轉頭看向俞司。
俞司沖她笑了一下,“真相就近在眼前,而且這個真相跟你、簡闊和署長都是有關的。”
匿凰抿了一下唇,看了一眼匿枭,見對方輕點了下頭,才拽住簡闊的胳膊往那艘鲨魚造型的船走去。
簡闊被拽着走,扭頭看了一眼項樾,用口型說了句:在這兒等我,然後消失在艙門内。
鲨魚造型的船慢慢隐進海裡,跟裝了火箭似的突然加速朝前沖了過去,甚至來不及透過小小窗口看外面的深海世界,就進入那座島嶼下某個隐蔽的入口裡。
地下通道的路很長,兩邊亮起有些幽暗的地燈,百合花在前面走得很快,于澄和簡闊等人不得不加快速度跟上。
走了差不多半小時後,終于來到一間看着挺破爛老舊的鐵門,百合花在鐵門前摸索了一會兒,在某後個地方按來按去,看得他們都茫然不解。
随着百合花最後按下什麼地方,聽到輕微叮的一聲,鐵門緩慢向内打開,轉過頭看向于澄,“你帶剩下幾人去會客廳,五叔把重要信息都讓助手來負責說明。”
百合花擡手指了指簡闊、匿凰和周鶴三人, “我帶他們去見五叔。”
于澄應了聲,帶着麥特爾等人朝着另一條路走去,百合花邁開步往前走。
三人互相對視一眼,一塊兒跟上。
百合花帶着三人來到一間房門前敲了兩下,不等裡面的人應答便直接推開門進去。
“哎,我跟你說過多少遍,要等我吱個聲再進來,你咋跟百合一個德行,沒禮貌。”
那道聲音在房間裡響起,一下子讓周鶴渾身一震,立馬往裡進去幾步,看清坐在椅子上正慢悠悠喝咖啡的男人,愣在原地,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男人勾唇一笑,舉起手揮了揮,“傻愣什麼呢,别是一見到我這個故人就哭鼻子吧,周小鶴。”
“滾!”一向沉穩的周署長此刻竟然暴跳如雷,指着五叔罵道:“你就算微整了,老子也能一眼就認出是你!”
“你失蹤那麼多年就算了,媽的你沒事往船上塗什麼鬼玩意兒,還帥破蒼穹的三鲨魚大隊!”
五叔當衆挨罵,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尖,幹笑道:“别生氣,你聽我解釋……”
“狗屁的解釋,你當年突然失蹤是為了什麼?我和子赫找了你找的很久都沒找到你,我們都以為你死了!”
“子赫到至死都沒能見你一面,你他媽的什麼心啊! 鐵石心腸嗎?”
周鶴不顧形象地破口大罵,罵完還怒瞪着五叔,咬牙道:“我真恨不得把你往死裡暴揍一頓,扒掉你身上一層皮,潘廷!”
簡闊和匿凰剛一進去沒多久就聽周鶴破口大罵,罵得挺兇的,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就連百合花也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當聽到那個名字時,簡闊和匿凰對視一眼,從彼此眼裡看到同樣驚愕。
潘廷聽到子赫這個名字時神色微僵,随即輕聲道:“我當然知道你和子赫這些年一直都在找我,隻是我有我的苦衷,如果這次戰争赢了,我會跟你回去,然後給你一個交代清楚。”
“回哪兒?”
“京城啊,還能回哪兒。”
周鶴看着許久未見的潘廷,雖然長得跟以前稍微不同,但仍舊是記憶中那個意氣風發的潘廷,眼眶微紅,顫聲問:“是誰挖走你的腺體?以前我還能感受到你是alpha的存在,現在……”
一點都感受不到潘廷身為alpha的存在了,心裡堵得悶悶的。
潘廷神色閃過一絲暗淡和苦澀,把咖啡放在一旁小圓桌上。站起來擡腳走過去,張開雙臂抱了抱周鶴,“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早就習慣我不是alpha的事實,盡管想起來是會恨的,但也無所謂了。”
然後轉過頭看着匿凰,打量一番後笑道:“不用問也知道你是我姐的女兒,叫什麼?”
匿凰愣了一下答:“匿凰,您真的是……”
“我是你親舅舅,”潘廷笑了起來,眼角顯出細紋,“當年是我親自讓你媽媽嫁給你爸爸,你跟你媽媽長得有些像。”
頓了頓又問:“你媽媽就你一個女兒嗎?”
“您其實早就調查過吧,何必多問這些?”
“是早就調查過沒錯,你還有親哥,匿枭對吧,兒女雙全,挺好的。”
潘廷笑道:“我是真的沒想到,你跟瑰瑰都是enigma,竟然是一對兒。”
匿凰不等簡闊開口說話,急忙道:“您見過瑰姐?當年瑰姐到底怎麼個情況?是不是受了很嚴重的傷?”
隻要跟簡瑰有關的,匿凰就沒法冷靜好好說話,所以顯得非常着急。
簡闊沉聲道:“在宋慶的音頻文件裡說您可以為周叔的清白作證,您既然知道我姐的真正死因,能不能細說?”
潘廷眨了一下眼睛,看向周鶴,“那你想問什麼?”
“他們問的問題,就是我想問的,”周鶴緊蹙起眉,“我親自調整過關于瑰瑰的監控視頻,反複很多遍也看不出來哪裡有什麼問題,讓俞司查也是一樣結果。”
“還有百合……”周鶴說到這裡猛地想起來,擡起手指向抱臂站在一旁的百合花,“她是你創造出來的仿生人?”
“是啊,你們一見到百合花是不是有種很熟悉?”
趕在簡闊發火質問之前開口道:“這事兒說來話長,當年百合第一個發現了我的身份,說來得感謝瑰瑰這姑娘,但你知道的,百合是個很優秀的女特工,年輕時我們三人加起來都沒百合厲害得多。”
“我知道,百合在追蹤這方面很有天賦,能找到你也不稀奇,所以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周鶴道。
“都過來坐下吧,我挑重點說,更詳細的等這次結束以後回去再說。”
三人跟着坐在圓桌上,全都神色焦急地盯着潘廷。
潘廷也不磨蹭,直說重點,“瑰瑰是我見過最優秀的女卧底,我第一次見她就認出她是子赫和百合的女兒,長得太像了,而且還是個enigma,由于我的身份和很多原因不能跟她相認,隻能暗中幫助她獲取更多情報信息。”
“但沒想到還是被她發現了我的存在,她并不怕我,甚至還有心情跟我玩心眼兒,從我這兒獲取情報,”潘廷笑道:“我沒防備就被她套出話,真不愧是百合的女兒,這點太像了。”
說到這裡頓了頓,眼神裡閃過寒光,冷聲道:“當我得知安赫爾斯要挖走瑰瑰後頸裡的腺體消息,我從外面趕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我親眼目睹瑰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血流的很多,為了保住瑰瑰的命,我想方設法跟安赫爾斯周旋了足足半小時,才能把瑰瑰帶走。”
“我帶着瑰瑰從秘密通道安全離開那鬼地方,去我一個認識的老朋友開的私人醫院,我才明白安赫爾斯居然用了國際組織特制的麻醉噴霧,瑰瑰才會因此失去行動能力,差點喪命。”
“我很憤怒,恨不得親手殺了安赫爾斯,”潘廷用力搓了搓臉,眉心緊蹙,沉聲道:“我想幹脆不顧一切後果就去殺了安赫爾斯,但瑰瑰阻止了我。”
“她問我是不是她爸爸和周叔要找的那位失蹤多年的潘叔叔,我動容了,至少我知道你們這些年都在找我的下落,但我卻不能貿然放下一切就跟你們見面。”
“她很理解我的苦衷,所以沒再多說,隻讓我想辦法把她安全送回京城,但我看她的情況非常糟糕,我想等她身體好些了再做安排離開的事,然後想辦法把被挖走的腺體還給她,她卻說不用了。”
說到這裡便停下來,擡起眼皮看着匿凰,“你也是enigma,有個事兒我很疑惑,瑰瑰說enigma的腺體一旦離開後頸,想要再重新裝回去也沒用,這是什麼意思?”
匿凰隻覺心口很痛,痛得差點兒不能正常呼吸,眼眶發紅,顫聲道:“enigma跟尋常AO不同,AO就算接受移植腺體手術也能活下來,但enigma的腺體一旦離開原主人就會慢慢失去生命力,信息素也會跟着流逝,不能重新塞回後脖子裡,不然會發生排斥反應危及生命,沒了腺體隻能苟活一個月就是這麼來的。”
“就算植入仿生人的後脖子裡,被挖出來的腺體也隻是苦苦掙紮,生不如死,就跟行屍走肉一樣。”
簡闊臉色蒼白,輕聲問:“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匿凰搖了搖頭,“沒有,腺體離開原主人就是死路一條,沒救了。”
簡闊聽明白了,臉色比剛才更加白了幾個度,心髒仿佛被什麼狠狠抓住似的劇痛,擡手捂緊胸口。
難怪以前二叔會這麼緊張項樾的後頸而生了很大的氣,還跟他說enigma的後頸相當于第二個心髒……
他真該死,居然膽大包天拿着魚竿抽了一下草莓怪的後頸,而且當時草莓怪還是個小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