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直到第二天，斯内普也沒有回到卧室——這就給了哈利一個沉默的好理由。隻要斯内普不提，他也不提，那麼酒後發生的事就能當做沒發生過。

他們能夠維持表面上的平靜，直到時間會讓他們真正忘記。但怎麼可能呢？哈利捏緊了手指，他熟練地将煎鍋中的煎蛋翻了個面，面色如常。平靜的水面經不起質疑，也經不起風吹皺起的波瀾。

“你決定何時出發？”斯内普的聲音自身後響起，低沉中伴着沙啞。

“該不會從起床到現在你都沒喝上一杯水吧？”哈利轉過身對上了那雙平靜的黑眸，他嘴角不自覺地勾起，拿起一旁煮得熱氣騰騰的紅茶，給斯内普倒上了一杯。

“我不知道如何找到污染物，上次完全是運氣——”哈利誠實地回答了斯内普的問題，“所以能不能把瑞秋還給我？她畢竟是我的女兒，雖然現在隻能依靠着一塊懷表和這個世界聯系。”他到現在都沒能弄明白瑞秋的狀态，這不妨礙他胡謅一頓，最終的解釋權在他的手上就毫無問題。

“在尋找污染物之前，必做的一些準備，看來你是一項都沒做。”斯内普用一種絲毫不驚訝的口吻，在潤了嗓子後，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朝着餐廳走去。

哈利打了個響指用了無聲無杖的漂浮咒，令食物裝盤飛向餐桌。他迅速地脫下圍裙，揉巴成一團丢在一旁，他緊步跟在斯内普的身後。

“做什麼準備？——”他問道，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來，說話聲不自覺地變大，“這些天你就是在為這事熬制藥劑嗎？”嘴角的笑意一瞬間擴大，他笑得像隻快樂的小山雀。

斯内普瞥了這個快樂得沒了邊際感的小混蛋，這個時候的他倒是沒有一點成年人的沉穩了。

“還有這個。”斯内普從口袋中掏出了兩塊黑色的銘牌，放在餐桌上，金屬碰撞發出的聲響帶着厚重的質感吸引着哈利的目光。

“看來隻一個月你已經忘得一幹二淨了，波特祖上和金魚是親緣關系嗎？”嘲諷不留餘地撲向哈利。

“啊，鎢金銘牌，你居然做了兩個！”哈利拿起這兩塊鎢金制成的黑色牌子，隻有手指大小，其中一塊寫着他的名字，另一塊則是斯内普的。

“所以你要和我一起去嗎？教授，那是非常危險的地方。”哈利不贊同地看向斯内普。

“你讓我放任你一個人，一個未成年人走向死路？”斯内普語氣變淡，他的神情明明那麼冷，卻透露出一股咄咄逼人的火藥味，隻一眼就奪去了哈利的呼吸，“波特，你是覺得自己還未死過，就認為死亡真的不會青睐你，他會一次又一次地放過你，就像是你們之間有着暧昧難舍的關系？”

他的心髒被那聲音握住了。哈利終于能夠呼吸，他的心跳砰砰作響，如同春雷響徹他的腦海，他隻覺得頭皮發麻——他不得不承認，他喜歡被關心，尤其是這關心來自西弗勒斯，像是終于感受到活着的意義。他不是一具行屍走肉，他所作所為都将映入一個人的視線中，而這個人是他此生最愛。

“但是——要消滅污染物的人是我，你是被迫牽扯進來的，完全沒有必要和我一起。”他的腦袋依舊在發暈，口吐着拒絕。

“那麼你不要那塊表了嗎？”斯内普隻是偏過頭，斜斜看了哈利一眼。

“好吧，你可真是抓住了我的肋骨。”哈利抓了抓頭發，長長歎了口氣。

于是在敲定要一起行動後，哈利将斯内普給的那份藥劑以及銘牌放入了口袋中，屬于瑞秋的那塊鎢金銘牌一直在他這裡，這上面還有一個魔法口袋，他能夠将所有東西放在這個口袋裡。

這樣哪怕沒有那塊表，他依舊覺得和瑞秋并沒有分開。

“那麼你有目标嗎？”在享用完早餐，收拾好行李後，哈利好奇地問道，“我知道你是不會做毫無打算的事，這兩天你神神秘秘地将自己關在研究室内，必定是制定了詳細的目标了吧。”

斯内普盯着那張臉，在那流露出單純的好奇的綠眼睛上停留了幾秒，他想起波特的寶貝小女孩，她的眼睛是黑色的，平靜到像是漆黑的夜。

“污染區域在張開時會産生非常大的波動，可以用一種探測魔法。而你的小女孩給出的建議是去倫敦尋找目标，機會比較大。”

哈利聽了後立即抓住了斯内普的胳膊，“你們聊天了？”起初的沖動過後，他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帶着燙人的溫度，“瑞秋向來很有主見，聽她的肯定沒錯——我們就去倫敦吧！”

斯内普原本打算甩開那隻手，但是這小子太過粘人，也有可能是那笑容，很難令人甩開他。誰不會喜歡陽光燦爛的救世主呢？就算波特已經三十多，哪怕他到了四五十歲，依舊會是魔法界最受歡迎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