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斯内普朝着玻璃窗外看了一眼，那雙始終冷靜的黑眸驟然縮成了一個點，大腦封閉術将那一瞬間帶來的驚愕壓入層層的精神門之中，他維持着冷靜，手用力将哈利的腦袋按在他的懷中。

“不要看，波特。”他說。

哪怕這個男孩的體内有着一個三十多歲的靈魂，但他現在的狀态并不好，更容易遭受到污染的侵蝕。甚至就連他自己都無法肯定斷言剛剛那一眼給予他自身的沖擊。

“如果你想要瘋掉的話。”他補充了一句，而就在這時，他的臉被捧住了。

不甘被壓着腦袋的哈利掙脫了那隻溫暖的手掌，他擡起了那顆汗濕的腦袋，雙目熱切地望着斯内普，那雙翠綠色的眼睛明亮到像是霧霭霭的黎明時分半垂在天際最耀眼的那一顆啟明星，隻一眼就能奪去所有注意力。

“就快到最頂端了，我想要親吻你。”哈利說。很難說現在的他是完全理智的，耳邊不斷冒出的射擊聲，如同地震般的轟隆聲，哪怕斯内普将轎廂的翻轉強行停下來，但他們依舊處于劇烈的搖晃中，沒有一刻是平靜的，連帶着他們的心跳都快得像是乘坐上過山車。

但是他依舊想要親吻，想要讓他無法停歇下的思想按下暫停鍵，他想要獲得片刻的平和，這樣就不會被腦袋裡炸鍋般的尋找着露西的嚎叫聲給搞得連自己是誰都想不起來。

斯内普皺着眉，他審視着眼前的男孩，抓住了捧着他面頰的手。周圍的一切都很難用邏輯去思考，隐藏在黑色霧氣中的怪物正在從地底鑽出來，順着摩天輪的主幹支座向上攀爬，轎廂的甯靜并不代表着安全。

但是他從哈利的眼睛中讀出了他的不安和掙紮，這個時候目光所及的危機并不代表着就是全部了。

“你真是一個十足的蠢貨。”斯内普罵着，他提醒了這個男孩那麼多次，然而波特從未放在心上，這就導緻了現在這個局面。

在轎廂劇烈晃動，仿佛要将他們晃出轎廂時，他牢牢地抱住了男孩，咬住那雙唇，免得他發出更多的叫聲。同時無聲的魔咒從他的魔杖頂端揮出，魔法令轎廂安穩了下來，堅固如同被一層堅硬如花崗岩的巨殼罩住，地面終于不再像是一踩上去就會将人吞噬的流沙了，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哪怕從地底鑽出的怪物像是要将整個摩天輪吞沒，這神奇的摩天輪依舊在緩慢地旋轉着，哈利和斯内普所在的轎廂在到達最頂端後便緩慢下降。

“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這樣呢？這世間所有最美好的瞬間，在努力得到後便很快就會失去。我們很難停留在那一刻，也很難獲得永久的幸福。不論是時間還是其他的動力都會推動着我們前進，而前進也代表着放棄。”哈利松開了手，一時之間腦海中冒出了很多個瞬間。

“你隻是乘坐了一次摩天輪，轉一圈它就會停下來。為什麼你會覺得它能夠代表你的人生？難道當它回到原點你的人生就結束了？”斯内普對哈利此刻冒出的想法嗤之以鼻。

“你不覺得你今天的共鳴太多了些了嗎？由于你的經曆導緻這座遊樂園和你共情太多。”

“是這樣嗎？”哈利睜大了眼睛，“是我不由自主地和遊樂園的污染物産生了共情，果然是這樣！——我就說我怎麼會看見車禍，還看見自己穿着小醜服在遊樂園來來回回地找人！”

他氣呼呼地說着，激動和堅定推散了那些遲疑與迷茫，他重又變得活潑，像是一枚珠光奪目的寶石。

“你找到污染物了……”斯内普開口，然而他很快被咋呼的哈利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