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

腦袋暈沉沉的，時間、地點、觸覺、嗅覺等等所有的概念像是被罩上了一層觸碰不到的膜，哈利甚至想不起來自己的名字。

疼痛在他的後腦勺處炸開，嗡鳴聲響徹他的腦海。他就如同毫無知覺的木偶般被擺上了手術台，他的眼皮被強行掀開，強烈的白光照射進他的眼中。隐約能夠看見兩個戴口罩的人影站在手術台的兩旁對着他擺弄各種儀器。

耳邊隐約傳來了對話聲。他隻能接受這一系列的對他身體的檢查，毫無反抗和應對的能力。

“是個男孩……為什麼要給他做檢查？直接把他丢進養料爐子裡，母體需要養分……”

“等等，我看見了什麼？——他生過一個孩子！他是個‘母親’！”

“我們需要‘母親’，他會是個合格的母體，把他送去加護病房，在檢查報告出來後就給他植入神胎。”

“但他是個男人，男人真的能夠成為母體嗎？”

“隻要是‘母親’就沒有問題。母親會愛自己的孩子，愛是基于激素，隻要有充沛的激素，愛就會源源不斷。”

……

“唔……”哈利用力地敲着脹痛的腦門，他隻記得亮到令他睜不開眼的白光以及兩個戴着口罩的人形，那些對話像是在水面上隐約露出水面的魚，當他想要抓住時便沉入水中，抓不住絲毫頭緒。

現在他穿着白色的病服坐在了床上，一旁放着一盤簡單的餐食，面包、酸奶、一片白色藥片以及一杯水。

哈利隻看了一眼便撇開了頭，污染區域裡的水和食物全都不能吃這一準則，他還記得。

“哈利·波特的魔杖飛來。”哈利連續使用了兩次飛來咒都沒能招來他的魔杖。

他不得不壓制住心中的不安，開始觀察起這間病房。這是一間小小的單人病房，隻放得下一張床，沒有窗戶，四面都是白色的牆，右手邊有一扇鐵門，哈利試着撞但沒能撞開門，左手邊的門連着盥洗室，更加狹小，像是用陽台改造的，隻有一個巴掌大的通氣扇連着外面。

而他找遍了整個病房，沒有剪刀也沒有美工刀更沒有螺絲刀，幹淨得隻剩下床上的被褥枕頭，他徹底被困在這裡了嗎？——哈利擡頭看着這白色病房中唯一的黑色，監視他的攝像頭。

他的一舉一動全都在監控之下，除非他能夠混淆這個攝像頭。

哈利的嘴裡冒出了一串咒語，在成功施展了無杖咒後，他沒能忍住嘴角的上揚，緊接着他走到了鐵門前，打算用開門咒開門。

就在這時隔壁傳來了一聲急促的女聲，異國的語言聽得他滿頭霧水。

“你在和我說話嗎？”哈利走到了牆邊上，用手拍了拍牆。

女人說話的聲音消失了，随後又冒了出來，變成了哈利能夠聽懂的英語，“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她的聲音微弱，像是病了很久，卻神奇地能夠穿過牆鑽入哈利的腦袋裡。

哈利問道，“女士，你是和我一樣被他們抓來的嗎？”

“想不到他們連男人都抓來當母體。”女人的聲音略有詫異，沒等哈利回答就繼續說了下去，像是因為很久沒有和人說話，在逮住新來的倒黴鄰居後恨不得一口氣全吐露出來。

“我來這裡已經很久了，久到太多事我都不記得了。他們在我的身上做了好多好多的實驗。一開始我還沒這麼清醒，腦子渾渾噩噩的。後來我逐漸想起來了，我想起了我那可憐的女兒……”她的聲音小了下去，哈利恍惚聽見了哭聲。

“我也有個女兒。”哈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