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緩緩合上，逼仄的空間讓氣氛多了些壓抑。

沈笳已經伸手到少年臉龐，隻差毫厘便要碰到，絲絲縷縷的涼氣竄入指尖，她蜷縮手指，确認道：“你想好了？”

池丞擡眼，目光堅定：“是，你說隻要在你下班前答應，合同便有效，還算數嗎？”

“等我擦完再說。”

沈笳輕柔地擦去他兩頰的水珠，然後再掏出一張幹淨的擦剩下的地方，濕潤的紙巾滑過鼻尖時，沈笳單手支起他的下巴，然後順着唇鋒一路往下，停在凸起的喉結處。

隔着清透的紙巾，她能感受指尖下的起伏，有一種勃發的熱靜靜地彌漫。

池丞喉嚨發癢，沒忍住咽了下口水，于是沈笳的手一歪，落到他頸側。

女人身上清淺的香味在鼻尖蔓延，池丞屏住呼吸問：“好了嗎？”

沈笳離開他一些，微微點頭，眸底有流光劃過：“差不多了。”

話音剛落，池丞便焦急問：“算數嗎？”

沈笳歪着頭思考了一會兒，才慢吞吞道：“算數，但你讓我等了許久，我很生氣，所以我改主意了，要加個條件。”

池丞立刻上前，嘴唇緊緊抿着：“什麼條件？”

沈笳點了點他的胸口，說出石破天驚的一句話。

“池丞，我要先驗貨。”

少年清晰的下颌繃成一條斜線，白皙的面孔增添幾分慘淡。

池丞閉了閉眼，咬牙道：“好，我讓你驗，但我也有條件。”

沈笳饒有興趣地抱着手臂，語氣帶着不易覺察的輕快：“說來聽聽。”

“我想預支所有的薪水，并且......借八十萬，期限兩年，按照銀行目前的貸款利率高兩個點計息，用我的人身自由作為抵押，要求明天晚上九點之前打款。如果兩年後不能全額償還，我就留在公司，直到工資足夠抵消的那一天。在實習的這兩個月裡，我會像你說的一樣，貼身照顧你的起居，無有不應，随叫随到。

“沈總，我很貴，也很守諾，所以......你還願意雇我嗎？”

沈笳先是吃了一驚，而後又覺得在情理之中。如果不是為了錢，池丞不會參加實習招聘，也不會重新回來找她。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池丞缺錢，隻是沒想到會有八十萬之多。

起初她隻是想撩撥他一下，沒想動真格，如今籌碼變成了真金白銀，沈笳冷靜下來，思考池丞的條件。

她摸了摸下巴，圍着池丞走了幾圈，反複對比他與她之前遇見過的那些男人，池丞無疑是最年輕，外形最出挑的，這些便算了，池丞的性子才是最不可多得的。

能力出衆但不驕不躁，有自己的堅持但能屈能伸……

最吸引人的是，原來他主動的時候——

那麼純情。

想到方才的親密舉動，沈笳心馳神往，最終揚起嘴角道：“如果貨滿意的話，我會付錢的。”

她不是傻子，中看不中用的東西她才不要。

池丞跟着沈笳走出電梯，邊走邊追問：“你想怎麼驗？”

沈笳打開車門坐進去，然後搖下車窗，眼底劃過一絲狡黠：“像池同學這樣的好東西，當然是找個隐秘的地方驗啦，快點上車。”

在暴雨中奔襲一路，池丞身上已然濕透，滴答落下的水在地面彙成一灘，他注視幹淨的真皮座椅片刻，然後道：“你把地址發我，我打車過去。”

這人怕不是傻的吧？還是說她說得太委婉了？

沈笳眉頭一揚，下車将他往副駕駛推，等人彎着腰落座後，猛地關上車門，然後怕人逃走似的，迅速啟動發動機。

起步之快，池丞還未反應過來，車就駛出地庫。

外面的雨比之前小了些，雨絲銀針般刺在車玻璃上，被雨刷器反複刮過。

車内的香薰散發濃烈的青梨味，和沈笳身上的氣味一樣，池丞一動不動坐着，在車輪滾過水坑，濺起一片浪花時，他聽見旁邊的人笑着說：“池丞，我帶你回我家啊。”

池丞一怔，低聲應道：“嗯。”

-

卡嗒一聲，公寓門開了。

池丞跟在沈笳身後，進入這間一周前他曾來過的公寓。

室内空間不大，呈現代簡約風，低調中透着奢華，家中擺列整齊，看起來井然有序，除了……

沙發上堆疊的黑色内衣。

池丞飛速移開目光，再擡頭時沈笳已不見了身影。

聽到衣帽間有動靜，以為她是去換衣裳，于是背過身默默等她出來。

幾分鐘後，身後響起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沈笳繞到他身前，拿出一套男士睡衣遞過去，中間還夾着一條灰色内褲。

“你一身都淋濕了，先去洗個熱水澡吧。”

想到那日出現的男人，池丞拒絕了。

“不用，我不冷。”

沈笳不由揪起眉頭：“手都是冰的還說不冷，都到我家了，你還在扭捏什麼？”

池丞輕輕揮開她的手，略顯掙紮地看着那堆衣物，眸色晦暗不明，似是在考慮什麼。

沈笳頓時恍然大悟，勾唇笑道：“這些都是新的，沒人穿過呢。”她催促道，“快去，時候不早了。”

池丞這才接過去，隻是剛走出幾步又倒回來，薄唇緊緊抿着。

回到這間公寓，初見的記憶從腦海深處翻湧出來，池丞忽然意識到自己沖動之下的行為是多麼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