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簡單?不對,應該沒這麼簡單。”莫待皺了眉,試探着道,“你的意思是說不能強迫别人為它獻身,得有人心甘情願為它赴死才可以?”
“對,就是這樣。得心甘情願,不能巧取豪奪。沒招了吧小子?老夫這結界你進得來出不去。你現在要怎麼辦?”雷霆音得意地道。
“我不用出去。我的心髒是好的。”莫待說着解開外衣。“取我的心髒給它就好了。”
“取你的心髒?那你不就一命嗚呼了?這家夥的心髒是神仙的不假,但受了這麼多次雷擊,差不多是碎片了,放在凡人身上最多也隻能撐三五年。而且換心的過程痛苦無比,你熬不住的。”
“熬不熬得住,跟你有關系麼?”
“你不說原因,老夫就不給換!”
“在你眼裡,它不過是隻貓。對我而言,它是朋友。”莫待望着黑魆魆的高空道,“人的命是命,貓的命同樣是命,都是隻活一世。你們做神仙的可以千秋萬載地活着,哪裡知道生命的可貴,又哪裡懂得要敬畏生命。我救它是因為我喜歡它,希望它好好活着。”
雷霆音的聲音透着一點訝異:“真換?你想好了?這可沒有回頭路。”
“你這麼啰嗦,怎麼做神仙?叫你換你就換,廢話别那麼多。”
“臭小子!雪慶霄和方清歌見到老夫都要三跪九拜,你敢……”
“你什麼你?你趕緊的吧!”莫待揉了揉飯團的腦袋,溫柔地笑了。忽而又黑了臉,冷聲道,“飯團醒來後,你别多嘴多舌的跟它瞎說。如果它問起來,你就說是您老人家動了慈悲心,免了它的罪罰。”
雷霆音意外了:“為什麼不讓它知道是你救了他?”
“為什麼要?我救它隻是單純地想救它,又不是為了要它感激。如果跟它說了實情,以後我就不能理直氣壯地欺負它了,不然總覺得像是在索取回報。它呢,也不好意思不讓我欺負,因為它欠我的命。我不喜歡這樣的相處,太沒勁了!所以啊,拜托你嘴巴嚴實點,别大嘴巴瞎嚷嚷。”
“你這小娃娃還挺有意思。”雷霆音又笑了,“行,老夫就依你所說。來,咱們開始換心。如果中途你受不住,可以随時叫停,老夫的技術可好了。”
莫待指着身上的傷口道:“老頭,我呢,有傷在身,隻剩半條命了。如果我死在換心的過程中,旁人還以為你手藝不好,有損你的威名。要不,你先把我治好?這樣我就有體力保持清醒,你也能欣賞到我痛苦的全過程。如何?”
“治好你?”雷霆音似乎在看莫待的傷,“你這是被雪重樓所傷?大半夜的你不好好睡覺去七星湖幹嘛?他那鬼地方又沒啥好東西。”
“少廢話。治不治?不治就拉倒,别指望我求你。”
“喲呵,還真是活久見!求人的比神仙還拽!”一股暖洋洋的風吹過,莫待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痊愈了,就連衣服也完好如初。“難怪你這麼拽!區區一個凡人竟已修煉到如此境界,你确實有拽的資格。”
“再拽也拽不過你。老頭,俗話說得好,救人救到底。不如你先将我的心髒換給飯團,再将剩下的刑罰直接用在我身上?讓我也開開眼,體驗一下神的懲罰是何種滋味。”
“先換心,再罰你?你這是拼死也想保全它的性命。你可想好了,它那個破心髒加上你這凡胎□□,沒有奇迹發生是要一命嗚呼的。”
“試試呗。萬一我運氣好,奇迹就發生了呢!活着,總得有點盼頭不是?要是我半道死翹翹了,你就把我扔在那邊的角落裡,給你的藤啊蔓啊當肥料。說不定我死後有靈,還能開幾朵好看的花陪襯你的藤蔓。反正這些事對你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你也不吃虧,就當是打發時間了。對吧?”
“也行。自從老鳳凰那沒心沒肺的把這藤蔓送給老夫後,已經好多年沒施肥了,連花也不願意開了。就這麼辦!”
說話間,一團冷徹骨髓的陰寒之氣将莫待困在其中。他心口發涼發緊,身體的痛楚從無到有,一點一點加重,到最後猶如蛆蟲附骨,萬蠱噬心,痛得好像呼吸都帶着傷。他緊咬牙關,一聲不吭,靠着回想從前的美好歲月來分散注意力和痛苦……
那時年幼,自己喜歡黏着沉默寡言的雪淩寒,倒對熱情健談的謝輕雲厭煩得緊。無論謝輕雲說什麼,他都能挑出錯,說出諸多不滿。記得有一次,謝輕雲費盡心思抓了兩隻雪兔給他玩,他甩下一句:不愛小動物的人都是大壞蛋,都該跪釘闆!謝輕雲多番解釋,他也沒個好臉。恰好雪淩寒狩獵歸來,帶回來一對雪雁。他喜歡的什麼似的,抱着雪雁跟在雪淩寒身後問這問那。氣得謝輕雲賞了他屁股一巴掌,說他區别對待偏心眼……他被打了個趔趄,手一松,雪雁飛走了。他抱着雪淩寒哇哇大哭,眼淚鼻涕蹭得到處都是。
謝輕雲以為下手重了,很是懊惱,急得來回賠不是。雪淩寒冷着臉道,以後再敢對小孩子動手動腳,我把你變成爬行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