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也是爽利人,大方接過銀兩,抱拳道:“莫公子賞臉請客,我兄弟二人必須得接着!來日公子有暇,還請多多指點我兄弟二人的劍術。”
莫待笑看柳宸鋒,提高了嗓門:“這樣的事情怎能當着你們莊主的面說?這不是搶他飯碗麼?你不怕回頭他将你們掃地出門?即便不掃地出門,打一頓塞小黑屋也不劃算啊!”
“怎麼會?莊主早就跟全莊上下的人說了,誰要是能請動您指導劍術,重重有賞!”
莫待啧了一聲:“不過就是借他的地方養幾天病而已,他倒使喚上我了。沒辦法,自古以來就是吃人的嘴軟。過兩天楊爍和沐北要來找我練劍,到時候你們就一起吧!如果還有不怕挨罵挨揍的,也可以一并帶了過來。”
兄弟倆大喜,忙不疊地道謝。柳宸鋒笑道:“别光顧着高興,記得要把這個好消息通知下去。”頓了頓,他将那把劍遞到莫待面前,“莫公子可認得這把劍?”
“自家的劍你不認得?倒來問我?”莫待接過劍看了一陣,“知道它的名字麼?”
“不怕你笑話,我還真不知道。一早起來收到千機閣的消息,說前日胡冰清母子暴斃宮中,導緻朝野内外暗流湧動,與魔界的戰事也一觸即發。眼見百姓又要受苦,我心中煩悶難耐,便去整理藏劍室裡的舊物。無意間在一個小匣子裡發現了它,輕巧靈便,鋒刃未開卻自有一股逼人的寒氣,就拿了出來,想着回頭送給嫣然防身。”一股淡淡的清苦的藥香飄至柳宸鋒的鼻端,他不由怔了怔。那日從琅寰山歸來時也曾聞到過這種氣息,當時還以為是白婉姝塗抹在莫待傷口上的藥。是自己想多了麼?“莫公子見多識廣,還請不吝賜教。”
“這把劍不适合嫣然也不适合你,還是放回藏劍室吧。”
“公子的意思是我駕馭不了它?為何?是我的功力不夠,還是我劍道的修為不夠?或者是兩者兼有之?”
“都不是。此劍名鹿鳴,脾氣壞,難搞得很,用不好會反噬劍主。”
“鹿鳴?那可是名劍榜上排名第一的上古兇劍!用它的人都不得善終。可是柳家的藏劍譜上并沒有它的名字,它為何會出現在藏劍室?”柳宸鋒百思不得其解,追問道,“莫公子确定沒有認錯?”
莫待答非所問:“倘若真如世人所說,你還想要它麼?”
“劍無吉兇,不過是看誰用,怎麼用。”柳宸鋒愛不釋手地把玩着鹿鳴,“我喜歡!”
“既然喜歡,那你準備解劍吧。”莫待示意柳宸鋒取出心頭血和生命水,各滴了九滴在灰撲撲的劍身上。伴随着呦呦鹿鳴,原本不在一處的血和水自動彙聚成一大滴血珠,血珠又化成小鹿的模樣,在劍刃上跑了一圈,最後停留在劍尖,聚而不散,好似用漿糊粘在了上面。過了一陣子,宛如少女忍俊不禁的輕笑,噗嗤一聲,血鹿變成一蓬血霧,裹住了劍身。
莫待笑道:“花樣這麼多,不嫌麻煩麼?”
血霧散去,原本貌不驚人的劍變得華麗漂亮,鋒利無比。劍柄處的黑色斑塊褪成一隻靈動美麗的鹿,昂首挺立,威嚴如統治森林的王者。柳宸鋒依莫待所說,如法炮制,再次将心頭血和生命水滴在劍鞘上。片刻後,那劍鞘也改頭換面,與劍非常般配。
柳宸鋒正要感歎解劍式的奇妙,鹿鳴突然劍光暴漲,像離弦的箭直奔他而去。莫待嘴角一彎,手快如電,牢牢抓住了劍柄。“你就這麼等不及想喝人血了?”他變了臉色,陰狠的目光一點一點掃過鹿鳴。“現在你有三個選擇。第一,回到小匣子中去,一生被鎖撫劍堂;第二,陪柳莊主斬妖除魔,匡扶正義;第三,被我捏碎,成為廢物。三選一,選錯了後果自負。”說完便松了手。
鹿鳴橫在空中,似乎在考慮是退是進。片刻後,它調轉方向,直刺莫待的心窩,淩厲的劍氣逼得那兩名守衛睜不開眼。
“你也選四?有骨氣!”莫待大笑,伸出兩根手指夾住劍尖。“看在咱倆脾氣都又臭又硬的份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隻要你能打赢柳莊主,我就讓他把你高供在撫劍堂,從此安享平凡,再也不用江湖喋血。”
鹿鳴嗡嗡有聲,明明白白地表達它的心意。
“好說!柳莊主,鹿鳴桀骜,隻肯跟随比它強的人。你想要它,就必須先赢它。”
“本該如此!宸鋒願聽莫公子安排!”
“換個沒人的地方,我讓你痛痛快快打一場。”莫待敲了敲劍身,笑眯眯地道,“你來選地方,我們跟。”
鹿鳴在空中轉身,朝望舒堂去了。不多時,兩人一劍便到了望舒堂前的松樹下。顧長風搬了一張椅子到陽光最舒适的地方,讓莫待坐着休息,自己則站在他身後看熱鬧。
“五十招定輸赢。開始吧。”莫待閉了眼,聽一人一劍你來我往打得熱鬧。四十招一過鹿鳴便落了下風,又過了五招,一個轉身不及,被柳宸鋒抓在手裡,輸了。柳宸鋒還沒來得及高興,莫待冷了臉,眼也不睜地道:“再打。你赢它,用不着這些招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