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九公子絕對不會背叛我家公子!”顧長風斥道,“任天放,挑撥離間得看對象。你可知……”他見莫待神色莫測,心頭一沉,下意識住了口。
莫待輕聲問:“真的是你?”
慕無雙羞愧至極,抿唇不語。
莫待眼裡泛起了淚光:說到底,在你心裡,我隻是慕家的一個仆人,一個可以随時用來交換和出賣的仆人。
慕無雙低聲道:“我沒想背叛你。我……我隻是想還慕家清白!”
莫待定定地看着他,不言不語:清者自清。這是我小時候你教我的道理。慕家沒做過虧心事,你在怕什麼?怕背負污名?怕不能恢複鳳舞山莊的清譽?怕被人戳脊梁骨說你是罪臣之子?你怎麼會在乎這些虛名?
慕無雙急急地道:“你不是慕家的人,你理解不了我的感受!我不能讓我的親人和慕家上下幾百口人背負不白之冤!”
莫待心中一陣絞痛:對哦,我差點忘了我不是慕家人。抱歉,我理解不了你的苦衷。
“話可不能這麼說。誰是慕家人現在還真說不好。”任天放向衆人展示那本沾滿血的小冊子,笑道,“木蘭策,很不起眼吧?慕九公子給的。”
原本還算安靜的退思峰一下子變得熱鬧非凡。衆人激動難捺,有的想一睹真容,有的想據為己有。隻有少數人保持旁觀者的姿态,靜觀事态變化。
謝輕雲遠遠地看着莫待,看着他黯淡的神情,在心裡把慕無雙罵了又罵。
莫待的目光從慕無雙臉上移開,遊移在兩人之間的空隙:“可是九哥,你親口承諾過我的。”他的聲音失了清朗,慵倦而落寞。
慕無雙知他傷心,也不再辯白,隻道一句:“對不起!”
莫待倦倦一笑:“我能告訴蕭堯我的身份,就不怕别人知道,更沒想過要繼續瞞下去。隻是從你口中說出來,我多少有點意外。不是大事,不必在意。”
任天放道:“十三公子好胸襟!生生滅了本座想看你們兄弟反目成仇的壞心思。”
夜月燦道:“心思這麼别緻,還是留以自用,造福魔族吧!”
任天放道:“本座的别緻還遠不止此。十三公子,你不看一看柳沉煙?她可是名滿三界的鬼谷傳人。你也行醫救人,你們好歹也沾點親。”
聽他這麼一說,莫待和顧長風才想起來還沒顧得上看棺木裡的人。兩人不約而同看向慕連城,見他還是從前的模樣,隻是周身覆着一層薄薄的霜,缭繞着肉眼可見的冷氣。再看柳沉煙,兩人都吃驚了!林漫?顧長風上前一步,生怕自己看錯了。沒錯,确實是林漫!怎麼會是她?
看着林漫那張明明陌生卻又熟悉的臉,莫待心情複雜:“這女人不是城主夫人。她是誰?”
“她就是城主夫人柳沉煙,也是卸了裝的巫族前聖女——林漫。”任天放聽着衆人的紛紛議論,欣賞着莫待起了變化的臉色,心情舒爽極了。“很顯然,你見過她,知道她就是林漫。據本座所知,三界中沒人見過林漫的真容,就像當初沒人見過你的一樣。”
衆人還沒完全從十三公子和木蘭策帶來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又被“林漫”兩個字震得暈頭轉向。如果這個女人真是林漫,那麼真正的柳沉煙在哪裡?被人冒名頂替了一輩子,她為何一點反應都沒有?
“仔細想想,你認識林漫也正常,畢竟江逾白與你有交情,他可是林漫的侍衛長。”任天放指着空無一物的木蘭策道,“衆所周知,隻有聖血才能讓木蘭策顯字。九公子的血滴上去這麼久了,一點反應都沒有。這說明什麼?說明九公子根本就不是林漫的孩子!”
慕無雙冷冷地道:“是與不是,不是你說了算。即便母親易了容,她也是我母親。她的是聖女林漫還是鬼谷的後人,對我來說都沒區别。”
顧長風道:“聖血顯字隻是傳說,誰也沒親眼見過。隻憑這個就斷定九公子的身世,未免太草率了。何況,這木蘭策未必就是真的。即便是真的,傳說中的事誰能說得清呢?”
“别急嘛!是不是真的,很快就見分曉。”任天放繞着莫待轉了兩圈,看了一眼剛到半山的月亮,“諸位已見識過木蘭策,還想見識見識麒麟隻跪聖血的聖景麼?”
“想!”衆人齊聲高呼,興奮得像自己就是聖血,将要接受衆生的朝拜。
謝輕雲走到夜月燦身邊,小聲道:“長點心,别溜神。今天晚上可能是我們的劫。渡過去了,皆大歡喜;過不去,玉石俱焚。”
夜月燦很少見謝輕雲這樣一本正經地跟他說話,知道事态嚴重,沒再多問。
任天放手腕一翻,抖落一地花瓣:“江逾白,出來見見你的小主子吧!”
花瓣化作一團青煙在地上打轉。待青煙散盡,地上多了一個人——江逾白。他衣服上的血迹已幹,頭發淩亂,面皮青黃,胡子已有寸長,看起來已有相當長一段時間沒有梳洗。他看了看莫待,傲然而立。
莫待很不厚道地翹起了嘴角:“咋這麼慘了呢?折騰我的那股兇狠勁去哪兒了?該不會被人抓住了把柄,隻能任打任罵?”
“那你可就冤枉他了。這江逾白可是鐵骨铮铮的漢子!為了保護族人,心甘情願被本座囚禁。這人呐,就不能有軟肋,不然就會被拿捏得死死的。”
莫待一挑眉:“聽你這意思,你找到巫族的避世之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