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難得語氣溫柔,眼神也變得溫和軟糯,“薛岑,你既然約我出來,應該知道父親對我和母親還有姐姐來說有多重要。”
“秦伯父的罪不會定太重,聖上仁慈,更不會牽連秦家女眷......”
秦栀冷笑:“不會太重。”
薛岑想解釋,被她眼神駭住。
“降職流放,還是貶谪出京?若薛家遇此劫難,你也能冷眼旁觀說出這種令人惱火的風涼話?我今日來見你,原是以為你念在往日情分,會将一些事情私下告知,不料高估了你,竟是我自取其辱了。”
秦栀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睨着他,胸口氣的鼓鼓。
薛岑跟着站起來:“我是大理寺少卿,不可能為着私情将案件透露出來,但我不想看你走錯路。”
“要你管!”秦栀當真被他氣壞了,“我想怎麼做便怎麼做,就算錯了又有何妨,那也是我自己的決定。不怕告訴你,如你所猜想,我就是要嫁進安國公府,我喜歡沈厭,要做他未來娘子!”
“住口!”薛岑攥住雙拳,面額上青筋隐隐跳突,“四娘,你住口!”
他的目光像蓄着濃濃恨意,卻又不隻是恨意,不甘心,惱羞成怒,總之是令人發寒的東西。
秦栀下意識摸向腰間的牛皮佩囊,瞧瞧,自以為是的教訓沒有得到滿足,反被駁斥頂撞,他便氣急敗壞。
半晌後,薛岑深吸一口氣,克制着聲調再次說道:“你和沈厭根本沒有過交集,哪裡來的喜歡,你不過是想借他搭上尤家,解秦伯父燃眉之急。”
秦栀瞪着他,不置可否。
“實話告訴你,不管你最終能否嫁進公府,你的如意算盤都會落空,我隻能說這些,你要信我。”
“為什麼?”
薛岑再沒答她。
離開包房前薛岑猶猶豫豫,看起來還有話說,秦栀便跟過去,期待他終是不忍的坦誠相告。
“那天在珍寶閣,阿月是故意氣你的。”
秦栀蹙眉,不大明白他這話何意:“我也沒吃虧。”
薛岑松了口氣:“那就好,反正你倆吵架她總是落下風的那個。”
“你沒有别的想說的了嗎?”
薛岑望着她,白淨的臉,風流多情的桃花眼,嬌嬌俏俏可愛極了,他很想像當年那般靠過去,戳她胳膊,惹她生氣,然後再追上去一口一句“好妹妹,我錯了,再不敢了。”
但她的眼神變了,再不是嗔怒嬌羞的深情眸,她看着自己時,清醒的像在談判。
秦栀覺得薛岑莫名其妙,撂下一句“其實我和潘娘子隻是點頭之交,并非阿月所說。”,而後便猝不及防地逃走,生怕被自己纏上。
夜裡,姐妹兩人複盤茶肆裡的對話。
如秦栀預感,秦熙也覺得不對勁兒:“他的意思是,就算你嫁給沈厭,也不能解決父親的問題。”
“你确認尤家有足數的金絲楠木?”秦栀托着腮,實在想不到還有别的可能。
“當然,沒有十足把握我怎麼可能讓你犯險。”秦熙立刻坐直了身子:“會不會是他舊情未了,故意這麼說,想阻止你嫁進公府?”
秦栀不以為意:“不可能,當年我倆鬧掰,你都知道的,三年來他也未曾找過我,關系早就斷了。”
秦熙狐疑地看着她,并不相信,卻也沒再提這嘴。
“我想到了,”秦熙猛地站起來,滿臉震驚,“再有一年多工部尚書便會緻仕回鄉,目前來看能勝任其職的是父親還有幾位侍郎,父親自然更有勝算,除此之外最有競争力便是尤家那位老大人。”
尤玉山,曾經擔任禮部左侍郎,後轉任吏部左侍郎,現下剛到工部沒多久,若工部左侍郎期滿,他便是父親強有力的對手。
“明英殿楠木案,難道是尤家做下的?”秦栀心漸漸沉下去。
倘若真是尤玉山為了争奪尚書之位,設計陷害了父親,那尤家絕無可能借出楠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