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栀道是,不解問道:“她來送的東西?為何要送我們補品?”
“你以為如何?”
“我不知道。”秦栀睡得不好,腦筋自然轉的緩慢,遂走上前坐在下手位聆聽。
袁氏低聲:“方才我詢問了幾句,聽蔣嬷嬷的意思,是尤夫人格外喜歡你,你可知其中意思?”
秦栀搖頭:“但聽母親教誨。”
“你前段時間總去安國公府,恐怕尤夫人多想了。”
秦栀怔住:“多想什麼了?”
“自然是想撮合你跟沈厭。”袁氏擱下茶盞,撐着下颌打量女兒,見她神情淡淡,滿是懷疑,便知女兒尚未對沈厭生出旁的心思,“也不必過于緊張,且走着看,隻等尤夫人下一步動作,便什麼都明白了。”
“母親,咱們千萬别自作多情,且不說尤夫人沒提,就算她真的提了,您千萬别點頭,本就是繼母和繼子,他倆關系并不親厚,若因撮合我同沈厭而産生嫌隙,公府上下定然不安,屆時咱們處境也會尴尬難堪。
沈厭根本就不喜歡我,他對我客氣,也隻是因為我能讓萌萌歡喜,僅此而已。”
袁氏笑:“我自都明白,隻跟你說心裡存疑,不會當着外人面透半分心思出去,你放心便是。”
先前還為秦栀犧牲自己去讨好公府而覺得難受,此番雨過天晴,袁氏心中很是開懷,想着往後又能騰出手為兩個女兒挑選親事,數月來的不虞瞬時全無。
“那便把他當兄長,端着敬着,總不會出差錯。”
秦栀深以為然。
秦熙這些日子忙的昏天黑地,鎮日不着家,除去巡視鋪子檢閱田莊外,又從西郊購置了六百畝良田用作耕種,管事選了好些個農戶,她都不滿意,如今親自坐鎮,挑了個新手做統管,為防下頭不服,如今正在幫他立威。
晌午後二房來了趟,恰逢秦栀陪在袁氏身邊,便跟着聽了一耳,這才得知不久前秦襄摔斷了腿,已然卧床數日。
二嬸嬸抱怨:“她慣是個乖巧溫順的性子,誰能想着會去騎馬出風頭,虧得沒闖出大禍,大夫都說她運氣好,稍微錯開些那條腿便不中用了,嗨,做爹娘的合該欠她們。”
末了,說的咬牙切齒。
秦栀詫異。
二嬸嬸抹淚,歎了聲拍着大腿感歎:“怪她不争氣,白白浪費了四娘的引薦,丢人現眼不說,若再等下次,還不知猴年馬月,這可怎麼是好。”
袁氏和秦栀對視一眼,立刻明白了二嬸嬸企圖,竟是想讓秦栀再幫忙牽線搭橋,幫的不是秦襄,而是五娘秦棠,那可是位刁蠻無腦的主兒,若當真進了宮,拜見各宮娘娘,指不定會鬧出怎樣的陣仗。
故而二嬸嬸唱了大半天的苦情戲,袁氏和秦栀俱不接話,秦棠急的滿頭大汗,偏又不肯做小伏低,鼓着腮幫子憋得臉通紅,眼睛冒火,最後氣的快哭出來,拂袖離開。
二嬸嬸啐她,不忘跟袁氏告别,直說孩子不懂事,千萬别見怪。
除夕前幾日,秦明景已單獨面聖,雖明旨未發,但他歸府時神情振奮,道陛下沒有怪罪,且要将皇家别苑的工程繼續交給他來營造,如此袁氏才算把心放回肚子裡。
因秦栀要陪沈萌進宮,袁氏便張羅起她的衣着首飾,她嫁給秦明景時父親還在太醫署任職,頂上除了兩個哥哥隻她一個嫡女,故而嫁妝頗為豐厚。
朱嬷嬷依着吩咐從庫房中找出幾套收拾,拿去珍寶閣重新改了時興樣式。
“我最喜歡這套紅寶石榴花造型的,有兩件金累絲嵌紅寶石榴花步搖,珍珠榴花璎珞,還有一堆石榴果手镯,你若戴上定是最好看的小娘子了。”
袁氏站在妝奁後,待紅蓼為秦栀梳完頭,便簪上珠钗,滿意笑道:“瞧,粉雕玉琢的小美人。”
秦熙附和:“可悠着點,别叫筵席上的小郎君打起來。”
袁氏拍她,她莞爾一笑,沖着秦栀做了個鬼臉。
安國公府的馬車很快抵達,沈萌撩開簾子,咧嘴招手,秦栀便加快腳步走去,看見立在馬下的沈厭,腦中忽就閃過那夜噩夢,不由得打了個顫,怔愣間,沈厭搭上她的手臂,将人借勢托了上去。
秦栀回頭,他已經轉身走向駿馬,翻身一躍坐在馬背上。
落了車簾,沈厭五指蜷握,眸光微微斜睨,鼻輕吸,濃郁的大薔薇水混着清涼的薄荷香氣,是她的味道。
很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