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姜淼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破舊的木床上。
身下墊着破舊的棉絮,卻起不到一點保暖效果。破爛的門窗根本無法阻攔冷風侵襲,有那麼一瞬間,姜淼覺得自己好像躺在冰窟裡。
手腳因為太冷,甚至有些發麻。
她記得自己醉倒之前,還在法蘭的慶功宴上。
難不成是被人綁架了?
一段記憶卻突兀地出現在她腦海裡,令她眉心生疼。
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名字和她一樣,都叫做姜淼。
不過這個姜淼隻是個不受待見的小寡婦。
她十七歲就被家裡賣給秦家當媳婦,沒過兩年就替秦家添了一子。
誰知道孩子剛滿三歲,她男人就因公犧牲。
身為烈士家屬,又有撫恤金在,她怎麼也不可能過得不好。
但偏偏她有着惡毒婆婆和潑辣嫂嫂,撫恤金剛到,錢就被她們全搶走了。
她們還搶占了她男人建的三間大瓦房,把她和孩子趕到村頭破屋裡,聽憑他們在這裡挨餓受凍。
這劇情……怎麼跟她看過的一本年代文一模一樣?
就連名字也能對的上号。
不過原文中,姜淼隻是反派早死的親媽,男主則是反派大伯家的孩子,也就是她那個惡毒嫂嫂的孩子。
他倆在文中鬥了整本書,直到最後反派锒铛入獄,故事這才結束。
屋裡實在太冷,姜淼沒想多久就被強行拉回心神,搓着胳膊準備去村長家裡一趟。
那房子咋說都是秦嶼桓一手建的,秦家沒出過一分錢一分力。現在秦嶼桓死了,就跑過來欺負她孤兒寡母?
哪有這麼好的事?
姜淼起身準備下床,胸口卻叽裡咕噜滾下一個小孩。
她下意識地伸手一撈,把孩子撈進懷裡。
“麻麻。”秦時悅從夢中驚醒,也不哭不鬧,隻是睜着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姜淼。
他瘦小不堪,颠起來跟隻小貓差不了多少。臉蛋上被凍出兩坨紅暈,襯得一雙眼睛幹淨又明澈:“你還冷嗎?”
熨帖的話令姜淼覺得鼻子一酸,差點沒掉下眼淚。
他自己都凍得瑟瑟發抖,還反過來關心她,這麼聽話懂事的小孩,後來卻是那個結局。
實在讓她有些不能接受。
既然她過來了,她就肯定不能讓秦時悅再經曆一遭那些破事。
她把搭在身上的衣裳給秦時悅裹好,又搓了搓他軟乎乎的小手,這才說道:“走,咱去要房子去。”
這破屋子不知道荒廢多少年了,門窗都朽爛。再這裡多待半分鐘,她都怕自己得肺炎。
秦時悅乖乖地依偎在她懷裡,小心地擡頭看她。
不知怎麼的,他覺得媽媽和以前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但他就……怪喜歡的。
一路行到村長家,姜淼凍得腦子都有點發木。
她深吸一口氣,這才敲響了眼前的木門。
“姜淼,你咋來了?”見到姜淼,村長李大寶急忙把她迎進來,“是家裡遇着啥困難了嗎?”
姜淼身為烈士家屬,在他這可是重點關照對象。隻不過姜淼性子軟,又膽小。他也不好親自去關照,隻能跟姜淼說有啥事來找他。
“叔,我想問你借點東西。”姜淼緊緊抱着崽,低着頭,做出一副小心翼翼又不安的模樣。
“有啥事盡管說就行了,叔又不是外人。”李大寶努力擠出還算親和的笑。
姜淼低着頭,膽怯地道:“叔,你能不能借我點農藥。”
李大寶撓撓頭,覺得有些奇怪:“農藥我這裡倒是還剩了點,隻是這寒冬臘月的,哪裡還有人種地,你借這玩意幹嘛?”
她伸手拉了拉秦時悅的衣裳,不出聲。
李大寶這才把目光轉到姜淼和秦時悅身上。
這一眼,他就看出了問題。
秦嶼桓犧牲的消息被帶回村裡的時候,一同被帶回的,還有撫恤金。
錢不多,但買幾身過冬的衣裳還是夠的。咋這倆人身上穿的,都還是破衣裳和爛棉絮呢?
“姜淼!”李大寶聲音陡然嚴肅起來,就瞧見眼前人整個一顫,“你有啥難處給叔說。你家這情況,就算叔幫不上忙,部隊上能不管你們?是不是家裡出現啥困難?悅娃子病了?”
姜淼沉默着搖搖頭。
“難不成你得了啥病?”
姜淼又是搖頭。
李大寶急得都快把頭皮摳破了,随即靈光一閃道:“是不是秦家那群東西又欺負你了?他們給你房子占了?”
大滴大滴眼淚滾落,姜淼搖頭:“叔,你别問了,我真不能說。”
秦時悅感受到脖頸裡冰涼的淚水,轉頭哭着抱住姜淼的脖子:“麻麻不哭,是時悅沒用,保護不了麻麻。”
母子兩人可憐得令人心碎,讓李大寶更是怒火中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