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姜淼自己也小氣，知道原主辛辛苦苦攢這麼多布票不容易。

但她打算開店，前期投入還是很有必要的。

“成。”看到櫃台上那一厚疊布票，售貨員臉上的神情更是多了幾分殷切，笑眯眯地說道，“我現在就給您取，麻煩您稍等一會兒。”

這會兒，也有不少人圍了過來。

現在快到年關，不少人都打算買布回去做衣裳。

做一身衣裳需要不短時間。鎮上的裁縫鋪也就那麼幾家。

要是不提前準備，年前萬一沒能做出新衣裳，走親戚都覺得丢份。

隻是大多數人都覺得這布料也好，那布料也棒，手裡的票卻總是有限的，自然得精挑細選着來。

哪裡能想到有人能拿出這麼多布票呢？

看着姜淼的目光有驚訝的，也有羨慕的。

還有人酸溜溜地說道：“咋還有人有這麼多布票呢？搞特權？”

姜淼聽到那人的話，轉頭直勾勾地朝那人剜過去。

那人被姜淼一看，下意識地往人群裡縮，旁邊又有人問：“妮兒啊，你這麼多布票，我看你也用不完。不然讓給俺一點呗？俺出五分一尺跟你買。”

姜淼冷冷睨了一眼後面說話那人：“不賣，旁邊也有不要布票的布料，你自己去買呗。”

“那不是貴嘛。”那大叔舔着臉說道。

普通的棉布一尺隻需要三毛五，那些不需要布票的棉布，可是要五毛錢呢。

這多不劃算。

“你也知道那些貴啊？”姜淼目不斜視，語氣輕佻，“我也嫌那些布貴呢。”

“你手裡那麼多布票，讓給我一點又值啥。我又不是不給你錢，咋恁小氣呢。”大叔被怼得沒面子，忍不住小聲道。

“我手裡再多布票，那也是我的東西，憑啥便宜讓給你啊？”姜淼不打算放過那人，“要是你家裡啥東西多，你難不成還願意便宜讓給我們？”

她以後要在鎮上做生意，要是讓人覺得她好欺負，那以後生意還咋做？

“該不會你手裡也沒布票也沒錢，就在這裡等着撿别人的便宜呢吧？”姜淼翻了個白眼，“這麼大人了，還想着靠不講理占别人便宜，真當誰都得讓着你呢？我們家三歲的孩子都知道，不要貪别人的東西。我跟你非親非故的，你咋好意思開口？”

售貨員在一旁裁布，聽姜淼怼人聽得差點忘了手裡的活。

上次是她自己被怼，她心裡難受。但姜淼要是說的是别人，她不僅不難受，甚至還想拿點瓜子出來吃。

她在這裡當售貨員，形形色色的人也都見過。

這人她也見過一次，明明手裡票不夠，還非要她多賣給他二斤米。她不賣，這人就在櫃台前面纏着，趕又趕不走，煩得要死。

大叔說不過姜淼，讪讪地閉了嘴。

前面那人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孰料姜淼猛的轉頭，看目光鎖定他：“還有你，别人辛辛苦苦工作賺來布票，在你這裡就是搞特權搞階級，以後誰還敢拿着票來買東西？”

“我這布票，是我男人在部隊當兵，辛辛苦苦賺來的。裡面沒有任何一張是不幹淨的。你心裡不幹淨，看啥都髒。要真這麼嫉妒，你自己也去部隊當兵去。看看人家部隊要你不要。自己沒本事，又看不得别人有本事，這種人才最低劣。”

”

“說得好。”

姜淼下意識回頭，便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站在人群後面，笑眯眯地看着她。

他個子不矮，身形挺拔。一張臉上雖然長着皺紋，但卻紅光滿面，看起來精神抖擻。

“這位女同志說的不錯，心裡不幹淨，那看什麼都髒。”

他手裡拿着一本書，講話自帶氣勢，擡腳便朝着姜淼走過來。

旁邊的人自動分成兩列，給他讓出一條道來。

走到姜淼旁邊，他才又說道：“這位女同志，你讀過什麼書沒有？”

“我男人教我識過幾個字，書讀的不多，勉強算有過一些吧。”姜淼不清楚眼前這人的身份，但還是說道。

“好，讀過書就好。多讀書是有用的，剛好我手裡這本書也看了很多次，就送給你。”

說着，他便把那本書遞了過來。

姜淼有些不好意思接：“老人家，這書一看便是您心愛之物，我不能奪人所好。”

“沒事，沒事。”老人忍不住笑地越發爽朗，摩挲了一下下巴，“老頭我先前也是教書，但我教的那些孩子，很少有像你這樣通透的。這書你便拿去吧，以後有什麼需要的，也可以來鎮上找老頭我，說不定老頭我還能幫上你什麼忙呢。”

他說着，不由分說地把書塞到姜淼手裡，又笑眯眯摸了摸秦時悅的頭：“孩子，你以後也要好好學習，多多看書，知道嗎？”

秦時悅有些蒙，但還是乖乖的點頭。

老人這才直起身子，轉身離開。

姜淼手裡拿着那本書，一時間還有些發愣。

直到售貨員把布給她包好，她才如夢初醒一般把布票和錢交過去，帶着東西回到門面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