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往椅背上靠了靠,似笑非笑的看着阮氏,說的話更是鈍刀子一般剜着阮氏。
“京中的規矩我不知道,這要是在我們柳鎮,這樣的家奴打死都不為過,若真有一星半點兒傳了出去,那也是掌家夫人本事不濟,選不好下人,還管不好人,是該退位讓賢,讓有能力的人居之的。”
柳氏這番話讓柳氏一張芙蓉面白了又青,青了又紫,最終并沒有多說什麼。
“真是苦了我們青哥兒,好好的長子,若是他親娘還在,哪能被刁奴欺負成這樣?”
穆青看着阮氏的臉黑沉如水,給柳氏使了個眼色,柳氏見好就收,朝牙婆招招手,示意牙婆帶人上前。
那牙婆本是阮氏找來的,這會子正在原地躊蹰拿不定主意,就聽見阮氏咬牙切齒的聲音。
“大夫人的話你們沒聽見嗎?若都是些耳力不好的,日後如何在大少爺跟前當差?”
牙婆受了氣也不敢吭聲,隻老老實實将帶來的人跟前帶,連頭都不敢擡起來。
柳氏靠在椅背上,将站在面前的一溜人從左到右,又從右到左看了一遍,這才開口。
“都擡起頭來讓我瞧瞧。”
柳氏雖是商戶人家出身,可她在柳鎮自己家當家做主慣了,平素又在生意場上曆練,一開口那股氣勢便令人不敢輕視。
“會針線的站左邊,會識字的站右邊,其餘的人站中間。”
穆青雖然沒将自己選人的要求告訴柳氏,但柳氏自己有一套用人标準,既然穆青請她幫忙,她自然要拿出看家本領來。
面前的丫鬟們頓時分成了三部分,柳氏并沒有從左右先選,她看向中間的那一撮人,聲音輕快。
“你們可有會做糕點和面食的?有的話站出來我瞧瞧,另外還要幾兩個會煮茶的。”
頓時,有五個梳着雙丫髻的姑娘站了出來。
“大夫人,我會做糕點。”
“大夫人,我會煮茶。”
柳氏從五人中選了兩個留下,便将目光落到了右邊,不過這回她并沒有開口問,而是站起身來,走到她們面前,讓她們将雙手伸出來。
穆青見柳氏的目光仔細的在她們手上劃過,最後停留在她們臉上,心裡便明白了,大伯母這是在替他尋書房伺候的人。
阮氏瞧見柳氏選中的人,頓時臉色難看。
“青哥兒,這個姑娘以後就在書房伺候筆墨,你瞧如何?”
穆青擡頭去看柳氏選中的人,那姑娘一張圓臉,看着便讓人歡喜,不過五官并不出衆,隻打眼一瞧就知道是個貞靜的性子。
“大伯母說好,那自然不會錯的。”
柳氏示意圓臉姑娘跟之前選中的兩個站到了一起,最後才去選針線上的丫鬟。
這回,柳氏選了個年紀稍大些的,穆青随着柳氏停留的腳步看過去,是個穩重的,如此一來,他這院子裡的人手也就齊全了。
人選确認好後,穆青也沒多耽擱,跟阮氏告辭後就帶着選好的人回了他的院子。
有柳氏在,這幾個人的賣身契自然一并交給了穆青。
穆青想起臨行前,阮氏竭力裝作鎮定的模樣,便不由勾了勾唇角。
阮氏壓着穆青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在這個長子身上栽跟頭。
不過今日的事情還不是最讓她糟心的,想起昨晚穆向遠跟她說的那些話,她便忍不住開始後悔,她該早些聽父親的話的。
垂花廳裡,阮氏深深吸了口氣,心中後悔的同時,也有些責怪穆志遠和柳氏多事,要不是他們鬧着要去寶華寺上香,穆青哪有機會跟鄒禦史他們遇到?
“夫人,那野種在您手下讨了這麼多年的生活,這幾日有人撐腰,倒顯着他了,您别擔心,大房的中秋後就回去了,您有的是機會收拾他!”
陪嫁的蔣嬷嬷知曉阮氏的心病,忙不疊安慰着她。
“況且尚書大人跟夫人您伉俪情深,咱們二少爺又那般出色,那個野種即便找到外祖家了,也比不過咱們二少爺的,這尚書府壓根沒他立足的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