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有悖于他過往理念的蠢事。

【艾德，我很希望你能夠在那個時空幸福地生活，這是我唯一的私人願望。】伯爵第一次發自内心地對艾德說出了他的祝福，一個深陷仇恨的人的祝福。

【我不希望你成為下一個我，也不希望在未來有下一個我誕生……屬于艾德蒙·唐代斯的名字，應該在現在劃上句号，然後被封存在文字中，不再有那些瘋狂的象征意味。】伯爵默了一下，【就讓唐代斯從仇恨中脫身吧，救贖也好，死亡也好，遺忘也好……】

【我會為人類在亞空間奪走仇恨的概念，也會為晝之王的計劃提供助力。我不知道我現在究竟是怎麼想的，也不想明白我的内心的本質，文學告訴了我很多早已被遺忘的美德，科技向我展示了它的美麗。】

【但如果真要說我最喜歡什麼，我想是物理，那是個古老的詞語，它很美，也和理性，它無私地闡述了世界的真理，告訴了我萬物運轉的邏輯，甚至讓我、讓看到它的所有人都獲得了制作武器的原理。我想去找尋物質的真理，但仇恨拖住了我的腳步；人類想探尋宇宙的真相，卻被亞空間拖住了腳步。】

【……以我的觀念看來，阻止一個人的求知欲比讓他死亡更加痛苦，但亞空間讓人類逐漸失去了這種感受。或許比起法斯蘭德，亞空間更讓我感到仇恨。】

【文明是對抗熵增的史詩，它所記載的一切是如此優美，以至于超過了我過往所看見的宇宙中的一切奇觀。物理是智慧生物所創建的文明的語言，也是文明對抗熵增的根基，亞空間摧毀了它的理性，讓它變成一種無法描述世界的無用品。】

【永夜的叛徒，暗王的猶大，我倒是能想象到之後他們會如何描述我。這和我本人的利益無關，僅僅是為了滿足我的一己私欲——以至于這一點可能會讓我食言。】

【處于理智，我無法向你做出保證。】

伯爵說了很多，也似乎開始有了些變化，就像是一個即将去死的、了無牽挂的罪犯一般，冷漠卻帶了些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善意。艾德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但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對着伯爵道别，他似乎已經明白了一點：伯爵是自願地、甚至可以說迫切地去走到了死亡的那一邊。

【我不知道，伯爵，作為一個學習自然科學的人，我不敢做出肯定的答案。未來誰也猜不到會發生什麼，但我知道一點，】艾德第一次有些狂妄地說道，【如果亞空間想讓攔了人類科技的路，那就讓它付出足以記住的教訓。】

【在我的家鄉，在我所學習的曆史中：如果江河不能按照人類生存的路徑前行，那就讓它改道；如果土地缺乏作物生存的養分，那就從它本身開始改造。艾德蒙·唐代斯，或許我該叫你伯爵，但我現在不想，我的朋友，按照你的想法做吧。】艾德意氣風發地對他說道，這讓伯爵能想到艾德眉飛色舞的樣子。

伯爵輕輕點了點頭，緩緩走向巢都中心正明暗交替的方位。

那是靈能湍流彙聚的地方，也是湮滅憎惡的地方；那是僞神蛻變的契機，也是暗王複生的起點。

一切為時尚早，即使命運的洪流也不能填滿湮滅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