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人間界吧,撒拉弗——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
上帝過于寬容的判決讓藍染大感意外,原以為會被下放到魔界,結果竟然是人間?
看來是他低估了上帝偏心眼的程度。
不忍天堂最閃耀的一顆晨星堕入魔界沾染污點從此光輝沉寂,上帝隻将熾天使投放到人間,避免他和魔界諸多摩拳擦掌等待挖腳機會的堕天使碰面。
堕天使要降臨人間的門檻略高,而且他們不像惡魔需透過契約的形式為自己争取美味靈魂滿足口腹之欲,因此堕天使一般不會出現在人類生活的地方。
當然,凡事皆有例外,少數覺得魔界尋不着樂子,唯恐天下不亂的反社會人格會打着乍聽很正當的名義盡情搞破壞。
藍染的适應力很強,堪稱頂尖的程度,光從他輾轉各個世界,不用花多少時間便能完美帶入角色的這一點就能得到證實。
他在哪裡都可以過得很好,隻有他想不想,沒有能不能的問題。
…………
……
19世紀,凡多姆海恩邸。
細微聲響随着時間推移越演越烈,室内彌漫濃煙,空氣稀薄,牆壁上被高溫灼燒的時鐘仍在盡責地數着時間,較長的指針轉動着。
玻璃倒映兇猛燃燒的火焰,光與熱交織出令人恐懼的危險樂章,除此之外,室内呈現詭異的靜默,坐在沙發上的兩名成年人對于周遭的一切不為所動。
他們靠坐着單獨沙發,腦袋低垂浏海蓋住眼臉,兩條手臂或放在大腿或倚着扶手,即使被散發高熱能量的火苗包圍,所在環境陷入火海也依然沒有反應。
仔細端詳會發現狀況有異,無動于衷的兩名成年人不是不想逃生、沒有求生欲.望,而是他們永遠失去了這項權力。
幹涸的血液流了滿地,将鋪設在地面上的地毯染色,血是從沙發上的兩個人身上流出的,胸膛毫無起伏的他們已死去多時。
大火殘忍無情地擴大範圍,昂貴的畫像、裝飾品、精緻的台燈與良木打造的桌椅全都付之一炬。
不需要多久,這座宅邸内部的事物将悉數歸零,什麼都不剩。
是的,房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從今日起會踏上生命中的轉捩點,力不從心地掙紮,經曆以往的自己怎麼也想不到的苦痛。
悲劇化為他成長的養料,年幼的孩子受盡折磨,疼痛烙印在被血肉包裹的骨頭上,一輩子都将銘記在心。
未來的那一切現在都還沒發生,擴大的烈火最終吞噬了整棟宅邸,焰光蔓延久久不滅。
等待着大火帶走屬于這個家的所有回憶,客廳兩具屍體沉默無言,這時,有一道人影無預警地出現在門口。
他的身形高大挺拔,身上穿着得體莊重的三件套西裝,白襯衫系了條灰色領帶,深灰近黑的外套和西裝背心以及褲子都帶有暗紋。
男人有着純黑短發,五官深邃鼻梁高挺,沒有表情時唇線依舊好看,不過最迷人的仍然是他那雙可比天空更加遼闊蔚藍的眼眸。
那是十分漂亮的藍色,沉穩而冷靜的眼睛令人瞧了一眼就會愛上,并在心裡述說——我喜歡他的眼眸。
親身體驗火焰環伺的感覺,藍染的反應過于平淡冷漠,更讓人費解的是,每當火焰即将觸摸到男人的衣角前都會自動偏離,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撥開方向。
行走在大火隔開的狹窄道路上,躍動的火光印入眼底,來到客廳的沙發椅前,藍染俯視兩具咽氣的軀體。
視線并未過久停留,反而是看向一旁的空曠處端詳,藍染的視角可以看見他人無法一睹的存在。
比如說——人死去因強烈的不甘而駐留的靈魂。
藍染看見一名墨綠色碎發,左眼下眼皮長有淚痣,瞳孔清澈如琥珀的男人安靜地垂眸落淚。
這個男人已經死了,藍染無比确信,他瞥了眼身陷單人沙發的男性屍體,血從沙發上一直延伸到地上,最後在地闆彙集成一灘凝固的血水。
隻看了一眼便移開目光,将視線聚焦在需要關注的地方,藍染嘗試與墨綠碎發的男人搭話,結果對方毫無反應。
他伸手捏住男人的下颚,将頭強制轉過來,看着對方的眼睛相同的話重複問一遍。
“你記不記得死前發生了什麼事?”
“我……”男人的嘴巴開阖,表情停留在不知所措的茫然。
藍染見狀眼底掠過一抹深思,表情多出幾分興緻。
他想,他知道男人的反應代表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