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耳柏洛斯用力掙紮試圖甩開束縛，它的四肢肌肉隆起昭示着爆發力，帶光澤的純黑毛發炸開，費了好一番功夫仍然沒達到它想要的結果，不管刻耳柏洛斯怎麼嘗試，最終都無法擺脫纏在身上的觸手。

其中一顆腦袋咬住靠近嘴巴的條狀物，下颚使勁合攏，結果觸手根本沒被它的犬齒撕裂，張開的口腔反而又酸又痛，像含了一顆堅硬的石頭。

氣死狗了！

“嗚……”

刻耳柏洛斯吐出觸手，喪氣地趴在地上放棄治療，三顆表情相似的狗頭盡顯委屈，尖耳垂下，腥紅瞳孔瞅着它的主人。

當初刻耳柏洛斯以狼狽的姿态被藍染發現，就是在它和霍華德交手後的事情，幾年後的現在重新上演了這一幕，藍染對此并不意外。

霍華德一般不會主動惹事，除非有人幹擾他的睡眠，破壞他享受的寂靜氛圍，在這樣的前提下，有起床氣的霍華德通常不會跟不請自來的入侵者講道理。

要是你沒能力讓他冷靜下來，就隻好親自品味吵醒他的後果。

霍華德讨厭被人當作稀奇生物注視，那讓他感覺很愚蠢，無論是作為觀賞對象的自己，還是那些找死的路人。

他不喜聒噪，長期居住在深沉冰冷的海底，甯靜氛圍與其相伴，這是最能讓他放松的環境。

所以剛開始跟着藍染來到人類世界時，霍華德非常不習慣，各種層面皆是如此，與其在外走動還不如整天窩在藍染給他訂制的大魚缸裡。

直到被藍染派出去工作前，霍華德都是這麼做的。

渾身散發沒幹勁的頹喪氣息，如海藻般濃密的黑色長發自然垂下，霍華德看着藍染，接着就像一顆洩了氣的皮球，危險氛圍眨眼間消失無蹤，他又變回了那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

“……醒了就好。”

藍染蘇醒是現下最好的結果，霍華德又看了藍染幾眼，安靜片刻，無精打采地道，“有需要再叫我，我先回去了。”

待在藍染身邊是個不錯的選擇，但以霍華德的性格他不可能提出這種要求，雖說除了泡水之外的選項對他吸引力都不大，但藍染是特例。

“先别急着走。”

藍染出聲叫住霍華德。

他走到扭動的黑龍旁邊，暴躁的兇獸似是感覺到熟悉的氣息，掙紮的幅度減緩，怒火不再猛烈燃燒，從他身上'掉'下來的細小黑龍感知到本體突然轉變的情緒，茫然地搖頭晃腦。

藍染沒說話，他伸手做出虛握的動作，地獄變從他的身體裡竄了出來，在掌中凝聚成尖端向下的刀刃形狀，他持刀劃開了黑龍身軀，将被失控異能吞噬的青年拉了出來。

纏繞在青年身上的異能就像黏稠的黑水，藕斷絲連，芥川龍之介慘白着臉雙眼緊閉，他的膚色原本就不深，被這麼一折騰看上去氣色更差了。

一刀刺下去讓他清醒？不，這是下下策，如果龍之介有醒過來那就算了，要是沒用他豈不是很虧。

再怎麼說芥川龍之介都是藍染的部下，又是個值得栽培的好苗子，要不然他也不會特意把人帶回來訓練，輕易犧牲掉甚是可惜。

藍染抓着芥川龍之介的手臂，思考喚醒對方的辦法。

身材削瘦的青年垂着腦袋被男人單手提起，毫無抵抗能力。

刻耳柏洛斯感覺自己受到冷落，它本想叫幾聲博取同情，至少要讓主人關注它，但看見藍染的随意一瞥後，就識相地安分趴下爪子貼着地面。

黑色異能力從藍染肩膀處浮現，從左肩繞到右肩環繞着淡金發色的男人，它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至少在旁觀者耳中并未聽見異能力制造的聲響。

藍染側頭做出聆聽的動作，他的反應讓目睹這一幕的紀德啧啧稱奇。

“不管看幾次都覺得很神奇，長官的異能力。”

“啊，跟森先生的很像。”織田作之助贊同道。

紀德挑眉，“确實。”

“我們通常都是把異能力視作工具，或是身體的一部份，但長官和地獄變更像促成雙赢局面的共生關系。”

思緒進行到這，紀德的心情有些沉重，異能力再怎麼特殊，都不可能單獨存在，随主人消亡實屬必然。

他無可避免的想到藍染令人憂心的身體狀況，天妒英才，這句話流傳在世上自有其道理，因為太優秀，所以就連上天也不可免俗地萌生嫉妒之心。

藍染的地獄變和森鷗外的Vita Sexualis有相似之處，被森鷗外視為天使化身的愛麗絲是擁有自我意識的異能力，會思考有情緒變化，外貌就像精緻可愛的人類女孩，其性格與造型都由森鷗外一手設定，戰鬥時會穿上護士服以巨型針筒當武器。

比起森鷗外的Vita Sexualis，地獄變危險程度高上許多，無論是物理層面或是其他地方。

值得稱幸的是，地獄變一般不會現于人前，跟老是和森鷗外一起到處跑的愛麗絲不一樣。

藍染的視線重新回到芥川龍之介身上，地獄變拉長形狀不定的身體，湊到面無血色的青年額前，把殘留在芥川龍之介體内的力量引出來。

自己的鍋自己背，雖然不是很樂意，地獄變還是順從了藍染的意志，将侵入芥川龍之介識海的力量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