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處理樣本的手一頓,回頭盯着剛來不久的新人,反問一句:“他的眼睛是什麼顔色?”
意識到前輩想透過外觀辨識對方身份,男人猜想也許那人很有名。
“白色?不對,摻雜了近灰的漸變色調,應該是銀白色瞳孔。”
“觀察的真細微啊。”前輩訝異地感歎,覺得新人有做他們這行的天份。
“那就沒錯了,你看到的人應該是黑澤特等,他偶爾會過來,你如果問我他來做什麼,我也不知道,那不是我這種層級的人能了解的。”
隻見前輩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地轉回去繼續處理樣本,得知那位喰種搜查官身份的男人眼底閃過錯愕的色彩。
……特等?那個人看起來很年輕,已經做到特等了?真不可思議。
比他們這些待在安全區域搞研究的人,需要待在最前線直面喰種的搜查官一定更清楚實際情況。他正苦惱要用什麼方式接近對方,白發的特等搜查官卻再下一次偶然碰面時主動和他搭話,聊得正好是關于喰種的内容。
黑澤特等很親切,回答了他許多問題,像一個親和力強又耐心十足的老師,談話結束後他意猶未盡地與黑澤特等告别,内心期盼之後還有機會見面。
男人在研究機構打雜的第三年,稍微透露了自己工作方面的不得志,這和他當初想的不一樣,他驚覺不能再浪費時間,迫切想改變現況時,黑澤特等對他說了一句話。
“如果想更了解喰種,不一定要待在GFG。”
“我也是這麼想,你覺得CCG怎麼樣?我打算回日本了,希望去到那裡可以做些有意義的研究。”
“我認為有更适合你的選擇。”
黑澤特等帶他到一家私人研究機構,他看着又新又大的建築物,眼底流露驚訝情緒,他從來不知道還有這樣的地方。
他在GFG打雜了三年,第三年還是一個沒什麼話語權的普通員工;換到黑澤特等經營的私人機構,第三年就被賦予重任成為代理人。
黑澤特等欣賞他的能力,給了他對等的權力,他很感謝黑澤特等提拔他,将這份恩情牢記心裡。
他在私人機構的工作内容與待在GFG時存在些許差異,都要和活的或是死的喰種接觸,,畢竟喰種是他的主要研究對象,最大的區别在于喰種的态度。
這邊的喰種不會主動傷人,甚至會配合人類做檢查,哪怕語氣不佳喜歡嘲諷别人的喰種,也不曾攻擊人類,順從的态度讓剛來這裡的他一度懷疑自己進到一家普通醫院。
非常、非常令人難以置信,他不明白黑澤特等是怎麼做到的,又為何要對這些實驗體如此寬容,腦中隐約有一些猜測,但知道太多有可能會被滅口,他決定裝作不知情。
在這裡,喰種是他的觀察對象,也是治療對象,用黑澤特等的說法,喰種不是人類,卻也并非人類口中的“怪物”。
黑澤特等認為喰種是人類進化失敗所衍生的新物種,猜測最早的喰種是由人類演變而來,進化過程出了點問題,導緻喰種暴躁易怒,隻能吃特定食物,這些都是必須克服的缺陷。
和黑澤特等合作前,他沒想到這世上竟然有人已經研究出喰種能食用的替代食物,是個不得了的發明,卻不知原因為何選擇隐瞞下來,不對外公布,讓更多為了生存而殺人的喰種改變生活方式。
他們的想法有些不同,黑澤特等想治愈喰種,他則是想找到讓人類變成喰種的方法,不惜做好犧牲無辜人的準備。
喰種擁有優秀的複原能力,人類與之相比太過脆弱,在醫療不斷進步的現在,仍然有許多意外能輕易奪取人類生命。
如果成為喰種,以往無解的難題都将不複存在。
男人很想拿病人做實驗,無論是人類還是喰種,這裡有完善的設備和手術條件,還有不會反抗的實驗體,所有的一切都讓他内心的欲.望蠢蠢欲動。
但是他忍住了,他告訴自己,不能動黑澤特等的私人财産。
他是醫生,負責照顧黑澤特等的所有物,不可肆意破壞、摧毀那個男人的東西。
每當沖動浮出水面,他都會來到最能讓他放松下來,心平氣和的地方,他會和母親說話,仿佛這麼做就能遺忘那股強烈的心理現象。
假如說,這個世界被扭曲的鳥籠束縛着,那能打破這個鳥籠,為被掩蓋的他們帶來曙光的人,必定是黑澤特等。
“母親,我仍在等待,渴望迎來那一天。”
男人輕聲說,他的白大褂别着一塊名牌,上面的名字并非德文,而是日文。
他的名字是——嘉納明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