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菁聞聲看着他,肅穆極了:“遇到個晦氣的事,殊均,你說我是熏艾草好,還是用柳枝條掃掃好?”
謝殊均的目光驟然一深,那種感覺更加明顯,那些他好像聽過但又确實沒有聽過的話,伴随着偶有的一兩幀畫面一閃即逝,那一晃而過的沈菁似乎都沒有那麼快樂。
他心口隐隐泛疼,像是千萬根針密密麻麻地紮進心口,又像是千萬隻蟻蟲啃咬,不劇烈卻不能忽略。
一個讓人不快樂的秘密,那保守秘密的人是該多煎熬。
他的菁菁……
“我抱抱就好了。”将沈菁往懷裡攏攏,圈住她的手臂收緊。
不那麼明亮的燈光裡,她仍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憐愛和寵溺,她幼時無比渴望的奢求的東西,由另一個人毫不保留地給了她。
那年躲在升旗台側邊無意聽到告白、尴尬到進退維谷不知道要不要、該不該冒頭的沈菁,她一定想不到,當年言語溫和卻意指犀利的謝殊均會成為給她全世界的那個人。
不對,他說過,沈菁的全世界不該是任何一個人。
可是,那是有他的時候。
擁有謝殊均的日子,沈菁熱愛生活,充滿希望且内心自由,她知道自己可以恣意遨遊,他是她的盾和盔甲,也是她的路燈和歸處。
失去謝殊均以後,她再也找不到一個時時刻刻都會回應她、護着她的人了,她被剝去了武裝,也失去了探索和享受的光熱。
倘若她不曾擁有過謝殊均的偏愛,或許她還可以那樣安靜又淡然地面對世界。但沒有倘若,沈菁也從不後悔……
朝他笑了笑,沈菁臉上正經道:“這種晦氣的事兒咱别沾。”
“那你不要抱了?”說着手臂上的力卸了卸。
“那不行,還是得要。”她往謝殊均那挨過去,緊緊貼着他,臉頰輕蹭。
被她這模樣逗得輕松了些,順着她的動作調整了下胳膊環着的位置,偏頭在她額頭蹭了下,然後落下一個溫柔至極的吻。
兩人說着體己的話,岔開了不便提的東西,融洽的親密的濃情的氣息彌漫在他們周遭的空氣裡,充斥着絲絲縷縷的甜意。
朝陽悄然隐于虛空,它看顧着沈菁兩人,也時不時留意着這群人的反應。
比如,有些人看似聊天喝酒,實則大半注意力都在他倆身上。
這雖然不能當作嫌疑,但觀察多了總是能多點佐證的。
隻是,它為什麼要幫忙?明明就算它發現了也不能告訴沈菁?
“哎喲,這倆口子就是不一樣,當着人面都是你侬我侬卿卿我我。”蔣明悅看着他們,好奇道,“菁菁姐,你們在家更黏糊的程度是怎樣?”
沈菁在他懷裡坐直了些,輕笑着:“你這話問的我很難去表述,明悅,談個戀愛吧。”
謝殊均聞言瞟了蔣明悅一眼,在沈菁耳邊道:“李家那個繼承人跟她挺合适的。”
“啊?李家繼承人?”她大感驚訝,謝殊均居然會給人當紅娘,還是給蔣明悅介紹男朋友。
她驚訝之下沒有收斂聲音,反而還稍稍大了點兒。程賢聽到就笑起來,指着謝殊均樂呵:“明杉,殊均還沒放棄給你妹介紹李家那個呢。”
蔣明悅瞪大眼眶,指着自己:“我?李家?那個裹小腦的?”
空氣流速都慢了點兒,謝殊均起伏不大的聲音驚醒這短暫的安靜:“嗯?你形容得很有意思,你們果然很合适。”
得到了肯定答案,蔣明悅差點兒就要站起來跳腳:“誰合适了?殊均哥,我們做人不能昧着良心!”
其實她想說“你做個人吧”,可是面對謝殊均已經有本能的慫了。
按着她的蔣明杉忙安撫道:“不當真不當真,我們怎麼也不可能把你塞給裹小……不對,塞給李家。不過,明悅啊,這圈子裡就算擡頭不見低頭也不見,那消息也是很流通的,我們說話還是注意點兒措辭啊。”
對着謝殊均慫的蔣明悅,對她哥可不慫,眼刀子刺向他:“我說的不對嗎?建黨建國改革開放和迎接新時代,那是一個都沒通知到他家!”
沈菁聽得忍不住笑,一時也放下了驚訝,轉而悄悄問謝殊均:“這麼傳統嗎?”
明明不用低聲說話,但謝殊均還是配合她,在她耳邊颔首輕聲道:“大概比你想的更傳統,或者你換個委婉但貼切的詞——古闆。”
“這還委婉?”
“原詞應該是死闆。”
邊兒上,程賢應援支持蔣明悅:“得了吧,明悅說的也沒錯,那小子放到上世紀六七十年代,那腦子都是需要打倒的對象。”
說完,還有些得意:“夠委婉了吧。”
沈菁颔首,委婉,實在委婉。
“閉嘴吧你!”蔣明杉先是憤然,然後看着妹妹有些難過,“妹啊,是哥哥對不起你,這些狐朋狗友,一個煽風點火讓你學的又躁又野,一個還讓你厭男。”
“?”她哥在說什麼鬼話。
明生艾扯扯她腰間的衣角:“你哥罵你罵得不怎麼明顯。”
蔣明悅剛想說話,被人搶了先,一聽結果是周卓鵬,算了,讓卓鵬哥先說吧。
“這麼說來,我非常榮幸啊,作為那個唯一的正面影響。”
蔣明悅默念道,也不是,主要是你笑裡藏刀的段位太高,教學難度太大,我實在是天賦不夠,學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