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又從他手裡接過鑼錘,化身民間走鄉走村藝人,敲着鑼到各地通知消息的那種。
“你不在剛剛的山洞裡待了嗎?”我記得劇裡他好像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居所,可能是為了存放屍體吧。老實說在外面等待他的那段時間裡,我有想過這位喜好莫名的屍祖是不是打算今夜就安置在山洞。至于我,跟着這位陰晴不定的大人,住的地方也是好一頓差一頓,畢竟也不是沒大半夜在荒郊野地待過。實在不行我就進去騷擾他,看看他是怎麼讓自己休息的。結果沒等我實施想象中的行動,這人就自己出來了。
而且他看我的時候,總讓我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錯覺。彷佛我應該知道他要做什麼,彷佛我應該理解他會做什麼。所以在我表現得迷茫,随遇而安或默默承受的時候,總會激起侯卿的不滿。可能他印象中的我,不應該是現在這副模樣。至少,不應該輕易地從先前那副為愛犧牲的癡情設定中輕易掙脫出來。
但我把握不住我們之間相處的尺度,至少現在還不可以。除非我下定決心擺爛,我是不可能随心所欲地處理我們之間的關系的。因此,盡管我觀察到了侯卿的一些不愉快的,暗示我有所行動的行為。甚至是比穿越到這裡來之前,更加和藹的寬容的表現,都不能讓我恢複原狀。
我曾經盡可能把較好的、肆無忌憚的自我展現給他看了,無論是僞裝着的還是真心實意着的,我相信聰明的屍祖大人一定能從所有的外表中窺見我這個人的本質。
異界這段生活,讓我有更多的時間去剖析自我。也讓我有了更多的時間跟侯卿接觸,這相較于現代生活是非常大的改變。然而在恐懼現狀,畏懼趕屍人身份之前,我給自己的理由是愛惜生命,是為他開解,是批判自己的行為。
夜深人靜,獨自一人躺在客棧的床上,聽着唧唧蟲鳴,内心空寂寥落的時候。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路上,彼此并不過多交談卻時有目光接觸的時候。
一個并不寡言的人為什麼沉默下來了?一個學識淵博經曆豐富且樂于分享的人,為什麼沒有選擇向他的同行人描述些什麼?
因為他并沒有從這個人眼中觀察到交談的欲望。他十分清楚地意識到我在抗拒他,我在抗拒我宣稱是迷戀着的人——盡管他先前曾揭穿過這個謊言。
侯卿一定感知到了。
我并沒有諒解他對我做的事情。
就像他沒有接受我對他做的事情一樣。
兩個都不肯放下自尊的人走在一起,隻有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