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漸地，周盼兒患上了老年癡呆，但一到做法事的日子，總不會忘記。

她也開始變得絮絮叨叨，清醒時就拉着林紹賢的手，說什麼“要做個善良的人。”

“不要去恨你爸爸。”

“不要做傻事。”雲雲。

林紹賢愛着母親，但不認可母親。他認為，母親就是太将就别人，才被别人騎在頭上。

林紹賢要錢，要地位，要名聲，他什麼都要，他要讓母親過上好日子，可正因為他的這些需求，到頭來變成了和林偉棟一樣的人。他們都是隻看利益，不談感情。

林紹賢痛恨這樣的林偉棟，痛恨這樣的自己，可局勢讓他無法做個天真的人。

“媽……”林紹賢喃喃道：“我讓你失望了……”

母親的臉逐漸從林紹賢面前淡化下去，林紹賢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顆黃色的滑稽表情。

林紹賢條件反射揮拳，拳頭被滑稽臉一把握住。

滑稽臉道：“醒了。”

林紹賢反應過來自己現在還身處異時空。他抽回手，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在山裡，當初自己練習的地方，周圍的桃花開得正旺。滑稽臉正蹲在他面前，巫流星站在滑稽臉身後，兩人都盯着自己。

林紹賢抹了把臉，說：“讓我冷靜下。”

滑稽臉和巫流星都沒說話，給出他足夠的時間思考。

林紹賢緩緩閉眼，強迫自己縷清思路。

史丹利說過，“我的存在，是因為愛你的人愛你”。愛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母親。

母親對他的愛，穿越了時間，穿越了空間。母親的念力吸引了神石的能量，彙聚成神，一直保護着他。

林紹賢從沒想過，母親為了他承受了那麼多。他雙眼通紅，眼淚奪眶而出。

“回家……”林紹賢喃喃道：“我要回家。”

“你會回去的。”滑稽臉拍拍林紹賢的肩膀。

林紹賢甩開滑稽臉的手，擡眼盯着滑稽臉，冷聲道：“你到底什麼人？什麼意圖？”

滑稽臉揉了揉手，說着說：“你先冷靜一下，我慢慢和你說。”

林紹賢知道滑稽臉不會傷害自己，畢竟兩人和神石之間都有莫名的聯系，而且滑稽臉有殺了自己的能力，但沒有動手，之間又有神石的交易。

林紹賢思考一番，抹了把臉，強制自己冷靜下來。從過往的事情中可以推測出，巫峨正是因為這件事，才對“巫”有了新的認知，所以才會去偷時空卷軸，導緻後面這些連鎖反應，隻是他沒想到周盼兒的念力和巫的能量能形成“神”。

換言之，史丹利的能量是從神石上來的，如果神石沒有了，史丹利也就沒有了，也就意味着他要死了。

林紹賢不自覺皺了下眉頭。

滑稽臉似乎猜到了林紹賢的想法，他說：“但是按照曆史發展，神石就要碎了。”

林紹賢擡頭看向滑稽臉。

滑稽臉說：“那四大聖人，誰也不願意讓出手裡那塊，導緻他們起了沖突，内鬥過程中，除了大儒手裡那四分之一塊，其他三塊都碎成了粉末，裡面的能量分散到了地球各處，巫也被毀滅了，沒辦法凝聚。”

林紹賢相信滑稽臉不會在這件事上騙他，神石自身碰撞産生破碎，這才是合理的。況且，他認為滑稽臉的能量，也來自神石，所以，他和自己一樣不想讓神石消失。

滑稽臉再次猜出了林紹賢的想法，他說：“本來，聖女和八相真如兩人的争鬥中，他兩手中的神石就該消失的。”

“所以，我們已經改變了曆史，對吧。”林紹賢問。

滑稽臉點頭。

林紹賢問滑稽臉：“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的意圖？”

“沒有機會。”滑稽臉說：“你身邊的人太聒噪了，他可不會聽我的。”

林紹賢知道滑稽臉說的是張一曲。張一曲确實是個不可控的人，因為他做事隻看心，不看利益，這樣的人，才更難把控。

他問滑稽臉：“你為什麼幫我？”

“先聽我說。”滑稽臉用樹葉在地面上擺出了一條直線，說：“時間不是一條線，是無數個事件組成的。”

林紹賢點頭。

“但是，事件在不斷的發展麼，對吧，你我也都要往後走，對吧，但是，按照曆史，三天後，三塊神石都碎了，隻有大儒手裡的一塊還在，他手裡的神石會在五年後的某天被偷走，引起另一場争端，然後消失。”滑稽臉撿起第三片，說：“我們現在在這個時間……”滑稽臉踩碎第五片後的落葉，說：“我們的時間和這裡的時間都是往後走的，第五片落葉沒有了，我們的能量也就沒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林紹賢點頭，說：“三天之後，我們就會死。”

“嗯。”滑稽臉繼續說：“想要活着，隻有兩種可能。”

林紹賢點頭，說：“一種，不斷地穿越時空到第五片落葉之前。第二種，幹掉毀壞落葉的存在。”

滑稽臉哼笑一聲，說：“不虧是我……看好的人，聰明。”

林紹賢陰郁地盯着滑稽臉，說：“要我怎麼完全信你？”

滑稽臉也盯着林紹賢，語氣正經起來，說：“第一，我們兩沒有利益沖突，都要保護神石，我們應該合作，這是正和博弈，利益相同，也不沖突，合作共赢。第二，大儒才是我們的敵人，他分解神石，導緻神石消失。第三：你不會用神石，且寡不敵衆。小公司挂靠大公司來獲取利益不奇怪，“智豬博弈”麼，你懂的。”

林紹賢聽滑稽臉分析，這種别扭感更強烈了。滑稽臉說話的方式跟他很像，喜歡分析，分析完之後整理出一二來。

林紹賢感覺像在面對鏡像中的自己，他眉頭緊皺，說：“但我不知道你的人品，怎麼合作？？我連你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滑稽臉說：“長相不重要，我醜，怕吓着你。”

林紹賢不吭聲，表達出自己不想合作的意思。

滑稽臉說道：“我已經和你共享信息了，信息比我的長相重要吧。”

林紹賢依舊不吭聲。

“哎呀……”滑稽臉說：“那好吧，我隻能給你看一眼。”

林紹賢看向滑稽臉，昂了下頭，表示同意。

滑稽臉以蹲着的姿勢挪到林紹賢面前，兩人隻剩下一條手臂的距離他才停下來，手放在面具下方，說：“嗯……不要吓着哦。”

林紹賢說：“毀容的我見過。”

“那也不能愛上我。”滑稽臉說。

“呵。”

滑稽臉說：“也不準打我，就算打，也不能打臉。”

林紹賢說：“放心，我不是張一曲，不會沖動。”

“嗯……行吧。”滑稽臉對林紹賢勾了勾手指。

林紹賢把臉湊過去，盯着滑稽臉。

滑稽臉緩慢把面具推上去。

林紹賢盯着滑稽臉的嘴，皺了皺眉，很久沒刮胡子了。

滑稽臉的速度很慢，露出嘴的時候停了下，然後突然把面具推到額頭以上。

林紹賢盯着這張臉，感覺有些怪異，他歪了歪頭，反應過來後，吓得一驚，一拳打在滑稽臉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