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她的性子是極溫柔的,即使不愛他,也鮮少敢這樣與他對峙。趙廣昌目眦盡裂,握着劍的手微微發抖,“本王再說一遍,讓開——否則,連你一起殺!”
韓玉妍突然拔下發間金簪,狠狠抵住自己的喉嚨。
“不必王爺動手!妾身自戕便可。”
“你——”
步子越來越近,劍尖愈發顫抖。
趙廣昌臉上的怒氣轉為失落,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要為她去死?”
“……我活夠了。王爺,你殺了我吧。”
韓玉妍深吸了口氣,握着金簪的手緩緩放下,她認命地閉上眼,清淚自眼角滑落。
“你當真以為我不舍得!”
趙廣昌舉起劍,再一寸,再一寸劍尖就可以刺入她的心髒……
她以命相護的人就這樣站在她的身後,這樣的人,她竟念念不忘!
那劍尖好像刺入了他的心髒。
好疼,好疼。
韓玉妍被推倒在地,她慌忙睜開眼,隻見頭頂白光閃過,那舉起的劍正向着聞皎揮去——
“不要——”
“廣昌!”
男子的厲呵聲打斷了劍勢,那劍尖已落在聞皎眼前,隻消一點便能劈開她的頭顱。
她胸膛起伏,下颌微擡,無聲與趙廣昌對峙。
“放下劍!”
趙廣昌一動不動。
“你要抗旨不成!”
他怆然一笑,咬緊牙關,“唰”地扔掉兵器。
韓玉妍仰視着來人,那人背光而立隻有一個模糊的虛影,可氣勢是極盛的。
趙铎負手而立,目光掃過地上的女子,不過是個貌美些的女子,把他這弟弟迷得五迷三道的不夠,還攪得家宅不甯!
“誰允許你拿劍指着朕的宰相!”
“皇兄!是她在王府私會我的姬妾——”
“那你也不該拿劍指她!朝臣有罪,朕自會責罰!”
趙廣昌這才醒悟,下跪請罪,“臣弟有罪!”
“罰你一年俸祿,下不為例!”
趙廣昌垂頭應是,目光緩緩轉到聞皎身上,等待趙铎降罪于她。
“聞皎,你與他解釋清楚。”
“皇兄,她私會我的姬妾——”趙廣昌不敢置信,他英明神武的皇兄對聞皎的責罰,居然隻是讓她“解釋”?
聞皎猶豫了瞬,看了看玉妍,又掃過他。
“我是女子。”
趙廣昌氣笑了,咧着嘴嘲諷,“你編出這樣的謊言,是要——”
趙铎面色如常,山嶽似的立在聞皎身側。
是了,如果她不是女子。皇兄怎麼會如此待她?
她……居然是女子!
那他吃的醋算什麼?玉妍怎麼可能會和她有染……
趙廣昌起伏的胸膛逐漸平複,目光在聞皎和趙铎之間流轉。
他都生的什麼氣!
聞皎扶起玉妍,在後者錯愕的神情裡替她拍了拍塵土。
“你——你是女子?”
“嗯。所以我隻能回避你。玉妍,對不起,騙了你這麼久。”
若是從前的韓玉妍,一定會大喊大鬧,會恨她。
可是世事離亂,她體會了太多無可奈何的苦楚,自是明白聞皎有她不能言的苦衷。
韓玉妍隻是垂下眼道,“原來如此。”
她雖明白,眼淚卻簌簌地落,“不必多說,我都明白。”
國破家亡後她無數次想過自己若是男兒,是不是便不會遭遇這些。
她恨自己不是男兒。
先生隻是做了她想做卻沒能做的……
她趔趄了下,腰後橫出的手扶住了她。趙廣昌關切的聲音落入耳中,“玉妍,你沒事吧?”
她搖了搖頭,推開後腰上的手。
趙铎見着這幕,不由提點,“外頭賓客還需你安排,快些出來。”
說着便邁開步子,走了幾步,發覺聞皎沒跟上來。
“聞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