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甯和烏應跪伏在地上,低低地伏着身子,前額緊貼着滾燙的石子路,後背陣陣發涼。
長安一愣,連忙搖頭,否認說:“沒有。”
長安說:“他們沒做什麼,我就是和他們說說話,但是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們就跪下了。”
容淵笑了:“這麼威風?”
長安瞪他。
容淵輕輕咳嗽一聲,斂了笑意,正色說:“待會兒我把人都叫過來,你再重新挑兩個順眼的用,好不好?”
說罷,不再理會地上臉色驟然變得煞白的兩人,掀開紗簾,牽着長安走進了涼亭裡。
走進亭中,撲面而來一股涼意,同外面仿佛兩個世界。
四塊幽藍色的寒潭冰懸于半空,源源散發着涼氣,置于其中,竟絲毫感覺不到夏日的熱意。
白紗垂下。
長安轉身拽住容淵的領口,踮起腳尖,仰起頭,追着容淵的薄唇上去親了一口,又黏糊糊地伸出嫣紅的小舌頭,舔舐容淵的嘴唇、下巴。
容淵喉結滾動,聲音瞬間變得暗啞:“小妖精。”
手臂的青筋浮起,掌着纖細的腰肢,輕輕一用力,便将長安懸空抱起,後頸被扣住、揉捏,灼熱的呼吸落下,長安眨了眨眼睛,便被重重吻住。
不知道過了多久,長安唇齒終于分開,發出“啵”的一聲。
“啊……”
長安舌根子發酸,半閉着眼喘息。
從表白心意到現在,容淵從隻會啃咬嘴唇,到熟練地撬開唇齒,糾纏長安的舌頭,再到如今,舔舐遍長安口腔裡每一寸軟肉,似要将他吞吃入腹。
短短幾日,長安似乎見證了容淵的飛速成長……
長安腦子裡暈暈乎乎的發昏,沒有頭緒地胡思亂想着,容淵順了順長安被弄亂的頭發,将被親到腿軟的長安抱起來,一起躺進那張細藤編的春椅裡。
這張春椅是容淵專門叫木匠給做的,足夠大,足夠躺下兩個人。
容淵牽起薄毯搭到長安身上,繼續将人圈在懷裡,一邊隔着薄毯摩挲他的後背,一邊親小貓一樣,一下又一下地嘬長安的嘴唇,鼻尖,眼皮,呼吸萦繞在鼻息間,無比親昵。
長安緩了會兒,輕輕睜開了眼睛。
他躺得不太舒服,撐起身子,又開始挪位置。
容淵擡手小心地護着,等長安重新找着了舒服的位置窩好,便将滑下去的毯子拉上來,給他把後背重新蓋好。
容淵親了親他的發頂:“今天怎麼隻睡了這麼一會兒就醒了?”
長安說:“不想睡了。”
長安還沒從上一個話題裡出來,又說:“我其實用不着人伺候。”
容淵“嗯”了一聲,溫聲道:“我知道,但近來不太平,你身邊不帶兩個人,我不放心,等局勢穩定了,我就将人都遣走,隻留下咱們在一塊,好不好?”
長安輕輕“嗯”了一聲。
近來人人都道世道亂了,錦官城被恐慌籠罩,百姓心驚膽戰,長安雖身處其中,然而處境不同,感知恐慌的方式并不一樣。
小院裡風平浪靜,看不見波瀾。
但長安還是敏銳地從身邊人的一些變化,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氛。
比如缪心近來忽然變得忙碌起來了,好些日子沒看着長安修煉了;比如容淵和缪心近日有好幾次的議事;再比如小院裡還多出了好些從前沒見過的身影……
種種迹象都讓長安感覺到了不安。
長安猶豫了半晌,忍不住問容淵:“魔族和修士是要打仗了嗎?”
容淵手上動作頓了頓:“有誰跟你說了什麼?”
長安看着容淵,心裡咯噔一下,忽然有點發慌。這樣兩族間的大事,長安是不是不應該過問?
“沒人和我說。”長安低頭玩着手指頭:“是我自己随便瞎猜的。”
容淵手指摩挲長安的肩膀,語氣含着笑意:“長安很聰明。”
長安擡臉望他。
容淵和長安對視片刻,開口問:“那你知不知道,想要獲得和平與安甯,最容易的辦法是什麼?”
長安想了想,問:“是和談嗎?”
“不。”
容淵生來就不是溫和的長相,他不笑時其實很冷淡,和笑起來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看人時,臉上無動于衷的漠然,還有那種看萬事萬物皆為蝼蟻的距離感,都會帶給人極大的恐懼壓迫。
容淵說:“是戰争。”
長安心尖一顫。
容淵眉目微垂,漆黑的眼注視着長安,聲音輕緩低沉,仿佛來自地獄的低語:“寶寶,告訴我,你想不想殺掉那些修士,讓他們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