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最後還是沒讓容淵陪。
前廳在内院外,過去還要走上一段,長安還記得,他們原本剛搬來時,議事會客都是在書房的。
書房連着卧房,長安愛在院子裡到處跑着玩,也常跑去看書,還撞見過兩回。
但後來不知怎麼的,容淵便将議事的地方改到了院外,也不許人再未經吩咐進院裡來。
不過跟容淵一道,再遠的路也會變得很近,容淵在屋檐下頓步,松開牽在手心裡的手,理了理長安剛換好的衣裳。
“真不要我陪?”容淵問。
長安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
容淵笑着摸了摸長安鬓角的碎發,說:“長安很勇敢。”
“進去吧。”容淵輕聲說:“不怕,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
長安一走進門,隔着很遠便一眼瞧見了那日在結界中見過的那位絕色女子,一身明豔的石榴裙,雲髻松散,姿容如畫。她身上早已不見了此前在美人谷後山時的嚴肅模樣,慵懶歪在紅木椅上,端着杯茶盞漫不經心地喝。
身旁男子倒還和此前一般,隻是換了身利落的勁裝,端立于女子身側,整個人透露出一種曆經過歲月的沉穩堅毅。
“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嗎?”
瞧見長安身影的一瞬間,男人身形微震,眸光震動,眼中瞬間迸發出驚喜。
長安卻遠遠頓住了腳步,和他對視着,不知道該不該再繼續往前。長安對父母拿不出那些充沛的感情,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感到有些許尴尬。
然而還沒等長安想好要怎麼辦,男子身後突然竄出一道紅影,接着眼前一陣天旋地轉,長安在一片暈暈乎乎中,聽到了女子銀鈴般清脆的笑聲。
“哎呀!讓老娘好好看看!”
“嘬嘬嘬……一眨眼小崽子都長這麼大了,啧,怎麼渾身上下都是白毛,一撮黃毛黑毛都沒有,難道老娘生到最後肚子裡頭沒墨了?”
長安一臉懵地被一隻細白的手揉面似的摸,揉他的腦袋,捏他的耳朵,還擡起長安毛絨絨的爪子戳他的肚子……
毛絨絨的爪子?
長安愣住。
眼睛難以置信地眨了眨,定睛一看,眼前被人握在手裡的爪子仍舊是小小的一團,長滿了厚厚的白毛,手一張開,還有五隻月亮形的尖甲。
他怎麼變成貓了!
長安吓得嚎出“嗷嗚”一聲驚叫。
“璃兒。”一聲無奈的歎息,一隻膚色黑許多的手伸過來,将長安從魔爪中解救了出來。
“好了,别吓到孩子。”
白璃沒松手,不高興地“啧”了一聲,顯然是還沒玩夠,繼續捉着長安的爪子,又捏了捏長安粉嫩嫩的肉墊。
男人等白璃捏完,抱着長安蹲下來,輕輕将長安擱到了地上。長安四爪終于平穩落地,靜了兩秒,低下頭,瞧見仍然是毛絨絨的自己,陷入了沉思。
又過了兩秒,仍舊不知道怎麼怎麼變回人形的長安急得在原地轉起了圈圈。
男人又歎了口氣,伸手把還不适應做貓時靈活的身體、轉得快要飛起來、還總被自己的尾巴打到臉的長安固定住。
“千荀,這孩子怎麼看着笨笨的?”
白璃的臉驟然在長安圓滾滾的眼睛前放大,黛眉微蹙,表情中透着十分的疑惑不解:“不會是因為小時候沒喝到奶水,沒發育好吧?”
燕千荀摸了摸長安的腦袋,溫聲說:“孩子還小。”
白璃食指點在長安眉心,說:“定心,凝神。”
長安跟着頭頂的聲音,過了好一會兒,感到身體漸漸發熱,“嘭”的一下,終于又從貓身變回了人形。
白璃兀自思索着什麼,燕千荀将呆坐在地上的長安拉了起來。
“謝謝——”長安剛剛站定,一句話才剛說完,銳光一閃,五指鋒利的尖爪突然向他揮來。
“铮——”的一聲,腕間銀蛇尾擋下一擊,又反口朝那隻手咬去,白璃當即招出本命法寶,接住了這一擊,卻仍被震得踉跄着往後退了好幾步。
“三生!”
寒光一滞,長安擡手握住蛇尾,銀蛇順從地纏繞着他的手腕,在他手中化為了一支銀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