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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弋覺得所有的髒話在今夜說盡了。
池溆确實對自己言聽計從,前半個小時裡,本本分分地展示了喘息的一萬種層次。
時弋在池溆趴在自己胸口的間隙,還分出神反思說的是不是太難聽了,所以他的手先擦過潮得更厲害的頭發,再艱難摸到濕透的唇,“還你,還你,我允許你說話。”
可池溆鐵了心似的,緘口無言,可時弋實在無心惱火,因為這一場又一場的風暴太急太兇,掠奪了他喘息的餘地。
“卧槽,你想我死是不是?”以前聽見這話池溆會緩下動作,可很遺憾,此刻占據池溆身體的是另一個靈魂,有着無情狂野的面目。
這是今夜時弋所期許的,他怪不到别人。他罵得都累了,是極度痛苦嗎,不哦,無需一字一句打商量,他想要什麼,池溆就能給什麼,給得完全徹底,給得超出預想。
可事後時弋長籲短歎,池溆看着好玩,手有一搭沒一搭撓着時弋的下巴,“又是還行?對我這麼不滿意啊。”這并非他恢複語言功能後的第一句。
“我們錯過最好的時候,大學時候我熬一夜也精力充沛。”時弋轉過臉去,“那時候不該說什麼負責人生亂七八糟的話,就直接拉着你去酒店,知道我們這麼合拍之後,也許就不會舍得分開了。”
“你會去嗎,如果我真頭腦一熱。”
“會,”池溆摩挲到了時弋的嘴唇,柔軟溫暖,“然後再分開。”
“我就知道。”時弋咬住了作亂的指頭。
“那我就不止有那個吻可以回味了。”池溆其實是以很尋常的語調講述,可許多共同的記憶随之翻湧而出,就像那個暴雨天一樣,總要淋濕點什麼才算如意。
時弋松了嘴巴,又将頭埋進池溆的胸口,“我太愛你了,你别厭倦我,我們永遠這樣好。”
他又立馬終結可憐口吻,現出冷酷下文,“你要和别人好,我就穿着警服每天光明正大、形影不離跟着你們,無論如何拆散你們,去燒香拜佛祈求你們盡早完蛋,博甯好多寺廟,我一座一座求,總得應驗。”
“為我你要做到以公謀私的程度,”池溆揉着時弋的頭發,“那我也太......”
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是時弋的電話。池溆伸手夠了,來電人是黎女士。
時弋先看了眼時間,三點四十二分,他的心突然被提起來,坐起身,忙點了接聽,開了揚聲器。
“我這把老骨頭碰上飛機延誤,等得渾身快散架了,對了,你是不是失眠呢?”
什麼亂七八糟的,時弋抓亂了頭發,“坐飛機幹嘛去,上哪玩的,我過兩天回家呢,你不等我啊。”
“還不就你一個遠房親戚的婚禮,我昨天才想起來,誰知道天氣延誤,一直在機場等着呢,”黎女士頓了頓,“你還回從島,折騰不死你。”
“我就猜你沒睡着,高反難受吧,非要跑那地方去,活該,我看網上說,别跑别跳,别做劇烈運動,知道不知道。”
時弋偏頭看了眼,跑、跳和劇烈運動,三項他占滿了,而此刻一隻手從腰際一點一點爬上他的後背,像在丈量什麼似的,還順道提醒着他全身布滿大汗淋漓的痕迹。
“我沒啥反應,你别操心我了,附近酒店可以去休息下嗎?”
“時間改來改去,不敢走太遠,瞧瞧現在時間又更新了,半小時後登機,”黎女士突然低下聲音:“池溆見到了嗎,他拍戲很忙吧,見不到你就自己去玩,旅行過程中多認識認識人,尤其是碰到不錯的女孩,别啞巴似的。”
時弋也摸不清黎女士是不是故意這麼說的,“不是旅遊季,見不着什麼人,有也是糙老爺們。”他說到這裡的時候特地伸手摸了摸池溆的臉,再次點明被曬黑成老鄉的事實。“池溆見着了,今天有沙塵暴,他們停工,晚上還一起吃了飯。”
“那你失眠不會影響他嗎?”黎女士的問題突兀至極。
“我們又不......”時弋的手機轉移到了池溆手裡。
“黎女士早上好。”池溆的聲音像是還染着困意,“我聽見你的聲音就醒了,他來這我會照顧好的,你别擔心。另外,我有事情要向你彙報,我上次拜托别人買的藥,他壓根沒喝,我猜都倒進了水槽。”
時弋聽見藥字就想捂嘴的,可池溆預判了,躲進了被子裡。
“什麼動靜,你們還睡一張床呢?”
“因為這兒特别冷,晚上外頭零下十幾度,八九點街上就沒人了......”
時弋聽不下去了,覺得自己很多餘,留他們相親相愛吧,起身去了浴室。
洗半截兒池溆就擠了進來,那邊剛彙報完,又預備展開新一輪的彙報工作。
可時弋似乎興趣寥寥,将湊近的身體一次又一次推開。
聽聽吧,聽聽好不好,寶貝你就聽一次嘛......時弋最終還是在花樣百出、手口并用的傾聽請求前敗下陣來,他原以為會是什麼長篇,滾燙的身體都會變冷。
可其實就一句,“黎女士說把你交給我,她很放心。”池溆當然不會再贅述,說僅适用于這幾天,他心滿意得地蹭了蹭時弋的鼻子,“我現在得到官方認證,獲得你這個人的所有權。”
在今夜有迹可循的,他對時弋的死守。
他在彼此親密無間的所有瞬息裡,把一件事翻來覆去地想了,也是重獲語言功能的最初始表達。
時弋,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