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火堆有些近了,是有一點兒熱。”
顧沐陽背對着沈音,他鬓角前又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昨夜曆曆在目,他的心也忍不住雀躍起來。
她緩緩向前移動着身子,“王爺您歇一歇,妾身來吧!”
他看她站起來了,連忙過來扶着她,“美人怎麼又起來了,快坐下,方才不是說了嘛,這種小事不必勞煩美人。”
“王爺,妾身記着了。”
吃完果子和野味後,他們又在山崖坐了差不多一個時辰。
時候也不早了,
沈音扶着身旁的石壁勉強站了起來,低頭一看,他背對着她蹲在地上。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美人快上來呀,我們該下山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腿,現在她的腿還不能快步走路,下山之路陡峭,她一個人肯定是下不去的,看來隻能靠顧沐陽了。
她放松身子,雙手緩緩扶上他的肩膀,心一沉,還是趴到了他的身上。
“美人可是扶穩了?”
“穩了。”
他的手這才緩緩扶住她的腿,然後堪堪起身。
山路陡峭,再加上昨夜又灑了一層薄薄的冰霰,稍稍向前邁步,鞋底便開始打滑,顧沐陽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他還是有些瘦,沈音趴在他的肩頭,鎖骨被他硌得生痛,她不得不微微把身子向後傾倒。
雖然她的動作幅度不大,但他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她好似螞蟻,雖然看起來嬌小,但要是不小心爬到了别人的身上,腿上那細小的絨毛便會移至你身體的任何一個地方,它們通過感覺器官傳至你的神經,你的心瞬間便會被她擾亂。
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側過頭詢問道:“美人怎麼了,是有什麼不适嗎?”
她搖頭,“妾身沒有不适。”
“那美人可要扶好了,下面的路有些陡。”
她這才又重新向他靠近,雙手緊緊扒住他的肩膀,他身上的龍樓香愈發濃郁,随風飄進她的鼻子。
漸漸的,她适應了不斷颠簸的感覺,她的腦袋也有些昏沉,不知什麼時候她的頭重重地砸到了顧沐陽的肩頭。
他一愣,沈音睡着後,他放緩了腳步,生怕自己吵醒了她。
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石洞裡,原來他們已經回去了,也不知怎麼的,她最近總是嗜睡,連顧沐陽什麼時候背着自己回來都不知道。
石洞裡氤氲着暖濕的熱氣,她擡眼一看,顧沐陽正在竈台邊忙碌,甘薯的香味填滿了石洞,他倏然側過身子,滿臉的笑意,
“醒了!”
她點頭,“嗯。”
他這次的聲音很是清爽,帶着少年特有的氣息,他的眸子也是那樣的幹淨、迷人,總是吸引着她。
“我煮了些黃米甘薯粥,裡面還放了些之前打的野味,馬上就好了。”
“嗯。”
這一刻很是溫馨,沈音竟有些恍惚。
吃完飯後顧沐陽把碗也洗了,他拿着搗碎的草藥走了過來,“美人,該上藥了。”
他坐到她面前,沈音艱難地擡起她的腿,刺骨的疼痛順着骨髓傳到她的神經,她忍不住“呲”了一聲。
腿緊繃着,不覺顫抖,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他便把她的腿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腿放在他的大腿上,她放松了不少,傷口也沒那麼痛了。
他低頭,正欲解開她腳上的羅襪,關鍵時刻,他的手竟微微顫抖了起來,她等了許久,他還是遲遲不動。
洞内氣溫較高,霧氣叢生,四周一片朦胧,他又低着頭,腿上的疼痛愈發劇烈,她忍不住問道:“王爺,好了嗎?”
他這才回過神來,“馬上就好。”
他手忙腳亂地解開她的羅襪,白皙的玉足映入眼簾,往上,腳踝處泛起了微紅,還伴随着些許淤青,他微微蹙眉,慢慢把褲腿向上扒,小腿處傷情較為嚴重,已經微微結痂的傷口粘住了棉絮,他從腰間抽出短刃,把棉絮和傷口分離。
他的聲音有些微弱,“忍一下,可能會有些痛。”
“好。”
許久,棉絮和傷口終于分離了。
他搗碎草藥後便借着竈膛把草藥熱了熱,現在草藥正在舂臼裡冒着熱氣,他又把草藥倒入洗幹淨的布塊上,緩緩放置到沈音的傷口上。
草藥的汁水立即滲入進傷口,猛烈的痛感瞬間襲來,她忍不住“啊”了一聲。
他及時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沈音咬住了他的虎口。
他的手冰涼如玉,清涼之感好似麻藥,順着牙齒傳至全身,好像沒有那麼痛了,她想要索取更多,這種感覺很是令她沉迷。
倏然,鮮血的味道瞬間在她的口中蔓延,沈音猛然清醒,睜眼一看,顧沐陽的虎口處不斷有大滴的血珠向外湧出。
她眼底盡是内疚,“王爺,妾身不是有意的,還請王爺寬宥。”
顧沐陽還在低頭給她上藥,他随口說了兩個字:“無妨。”
她從袖口抽出帕子,放到他的虎口處,鮮血頓時被吸幹了,他的手就像山藥一樣,硬邦邦的,難道她方才用的力氣大了,把他的手咬壞了?
她搖頭,不能吧。要是他的手真出了什麼問題,她豈不成了罪人?按照大晉律法,她不會要被淩遲吧?想想就可怕。
沈音立即緊緊按住他的虎口,她一直在心裡數數,許久才松開手,看到他的手沒有再流血了,她長舒一口氣。
她低頭,顧沐陽正用另一隻手小心翼翼地給她上藥。
“王爺,您手上的血已經止住了。”
“多謝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