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斂的眼睫蓋住眼底被痛苦與失落籠住的複雜心緒,元殊遠遠地站在姽婳面前。
姽婳的手止不住地顫抖着,蒼白的手背上青筋微微鼓起,她強裝鎮定,冷聲說道:“陣法已破,隻要我碎了那柱子就成,”停頓片刻後,她又連忙添了一句,”你攔不住我的。”
可元殊并沒有回應她,隻站在旁邊,神情有些古怪。姽婳若有所思地冷凝打量後,擡手吹了一聲哨。遠處陣法旁的太陰當即扇動着翅膀飛起,朝姽婳而來。
空中是太陰揮動翅膀的呼呼回響聲,它正要越過元殊時,一股巨大的靈力重重壓在了身上,嵌進地面的利爪往兩側一撇,太陰的整個身體便癱在元殊腳邊。
還不待它反抗,周身就被被仙力籠罩住。張開的翅膀被定住一般,全身隻剩下眼皮還能上下動着。姽婳睜大了眼睛,沉寂片刻後怒吼道:“元殊!你快放了它。”
難以抑制的失望逐漸轉為平靜,元殊握住姽婳的手腕,“你随我回去。”
頭頂的滿天神将正虎視眈眈地觀望着下界,姽婳看到元殊手上的血痕時怔愣一瞬,輕聲說道:“你不必在意我,随我去吧。”
元殊半垂着眼,像是想了許久,才開口說:“盈滿則溢,你身上的污濁之氣太多。”
他的拇指摩挲着姽婳的手腕,在他的撫摸下腕上蔓延的魔紋不住地溢出魔氣,纏在他的指尖上仿佛在挑釁。姽婳哼笑一聲,“什麼意思?難不成你還能剔了不成,”。
“嗯。”
元殊嘴裡淡淡地吐出一個字,仿佛隻是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姽婳手腕使力,想要掙脫元殊的束縛,過了好半晌,她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做夢!”
她眼眶發熱,聲音低沉沙啞,滿是憤怒,“元殊,你要是敢,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不等姽婳反抗,一條金色繩索突然順着元殊的手腕纏上她的身體。
“我破了陣法,靈脈不再被阻隔,你以為那根柱子能撐多久,破了碎了隻不過是早晚的事情!”她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勢,偏偏這繩索縛住她的軀體靈力。
她掙紮不停,傷人的話不假思索地說出,元殊眼神裡的受傷便要滿溢出來。
姽婳眼睜睜看着元殊牽動着繩索,隻施了一法,她就變成掌心般大小的人站立他的手上。
遠處的太陰直接被元殊收進了錦囊中,姽婳見了幾乎是氣急敗壞地在元殊掌心蹦了起來。
她大張着嘴巴罵罵咧咧的,也不知道元殊聽不聽得見,元殊将她小心翼翼地藏進了袖子裡。
什麼上古神獸,元殊一出手居然這太陰就被降服了,真真是沒出息的東西。
姽婳雙手被栓在身後,盤腿坐在月白的廣袖裡,嘴上碎碎念地罵了幾句,跟着她越想越不對勁,她自己現在不也被元殊藏在袖子裡。
看着眼前飛速掠過的流雲,姽婳才發覺元殊竟然真的要将她帶回上天庭。
姽婳從袖子裡飛出時,身子翻轉不停,原以為會重重摔在地上,可預想的疼痛沒有傳來。
她睜開眼睛,看着堵在自己身前的元殊,不服輸地挪動身子想要站起來,又因為雙手被捆住,身體不能很好的保持平衡,整個人幾乎是歪歪斜斜的又倒了回去。
氣得站不起來,姽婳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高傲地仰頭對着元殊哼了一聲道:“我壞事也做完了,你繼續綁我也沒用,快點松開。”
原以為還要再口舌争論一番,沒想到元殊眨了眨眼睛,便伸手将縛繩收回。
金光倏地遊過,身上傳來的緊迫窒息感消失後,姽婳猛地翻身而起,她不欲與元殊争論,剛邁出步子,往外跑去。
一道看不見的屏障隔在她的面前,将她猛然往後彈去,姽婳一個不防,倒退了好幾步。
她穩住身子,意識到是什麼後,沖上去用腳踹了幾下。不出所料,一股柔軟的氣流将她的雙手包裹,可若是她再往前去,那股氣流便會牢牢鎖住她,讓她不能繼續往前。
姽婳伸回了手,氣沖沖地走到元殊面前,“你心裡清楚,元殊,你拿我沒辦法就想關着我嗎?”
她擡手攻向元殊,元殊隻防不攻。幾個回合下來,姽婳都快要心生不耐了,元殊卻依舊鎮定自若地攔住她。
掩飾在表面的和氣退去,姽婳突然不再出手,反倒一把将元殊拉到自己身前。兩道身影貼在一起,她雙手捉住元殊的衣領。
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元殊一時招架不及,他試圖讓姽婳離自己遠一點,不料姽婳始終不肯松開手,兩人不相上下地壓制對方,卻再不肯說一句話。
姽婳看着眼前離自己極近的臉,突然咧嘴笑了起來。她克制住胸腔裡無緣無故升起的奇怪癢意。
澄澈的眼珠裡閃過幾絲狡黠的光芒,她輕笑了起來,看向元殊的眼神含着意味不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