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陽扶魚岚起來,女人長發淩亂,擡起頭,肌膚似雪眉毛烏黑,像漫畫裡的人,額角那塊淤青,青色裡發紫,在這張美人臉上,觸目驚心。
怎麼會下這麼重的手?地上躺着的男人也沒好到哪裡去,頭破血流鼻青臉腫,謝安陽分不清了,到底是誰打誰?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打轉。
他小聲問魚岚:“你,還好嗎?”男人的臉是她打的嗎?
那個巴掌印不太像,不賭了?
難不成高利貸的人打的?
“沒事。”魚岚垂着眼,沒有寒暄,也不驚訝,就像謝安陽真的是她哥:“謝謝,你回去吧,我沒事。”不想被插手家務事。
謝安陽撓撓頭,既然她沒事,那他就走了,至于地上的男人,活着,就随便。
他不想多管閑事。
萬一夫妻吵架,這屬于家庭糾紛,他個外人,别把自己摻和進去了。
“額……”
他剛想說,突然想起,那個女人不允許他提她,差點就忘了,謝安陽摸摸腦袋,這幾個人,奇奇怪怪:“那我走了。”
“以後他再敢動手,你喊我。”
“嗯。”魚岚很冷淡。
這就完了?謝安陽不想自讨沒趣,确定人沒事後,他就走了。
門外沒人,那個女人不見了。
隔壁門口有隻眼熟的低跟鞋,下樓的時候他又撿了隻。
一樓第一道台階上,坐着個女人。
他拍拍她的肩膀,晃着手裡的白色低跟鞋:“你的鞋。”
“謝謝。”金以南回頭,隻有謝安陽:“辛苦你呢。”
“你想要多少?我轉給你吧。”
“不用,我也沒做什麼。”謝安陽不太好意思,他再去晚點,說不定兩人都和好了:“你要不要上去看看你妹妹?”
姐妹之間,能有什麼隔夜仇?
“不了。”金以南穿上鞋,慢慢站起來,拍了拍大衣,沒有之前驚慌失措,冷靜下來的她越發冷淡:“她沒事吧?”
“額,好像沒什麼事。”反正女的沒事,謝安陽觀察着金以南,發現這兩姐妹蠻像,冷着臉不願多談,那表情簡直一模一樣。
不愧是一個媽生的,雖然長得不一樣,但神情如出一轍。
“唉?”謝安陽想喊住她,不要錢,能不能加個微信:“喂!”
“嗯?”金以南回頭:“有事?”
“沒、沒事。”不好意思開口,這個時候要微信,有點挾恩圖報的意思,又說了遍:“沒事。”
“哦。”金以南走兩步,想起來,再次回頭:“那個,謝謝。”
“不客氣。”謝安陽搖搖頭,看着她踉踉跄跄坐上車,奧迪A8,有錢,想起那個妹妹,他擡頭就看見了她,深藍色的毛線衣,站在窗邊正在看她。
謝安陽大喊:“你真的不上去看看你妹妹嗎?”
金以南坐在車裡,遠遠聽見男人在喊,降下車窗:“你說什麼?”
“你不上去看看嗎?”這麼不放心,為什麼自己不上去?
“不了。”金以南苦笑:“她不想看見我。”
“我也不該再去打擾她。”
可她在看着你。
應該很想你。
也很想見你。
話在嘴邊,沒等他想好怎麼說,車窗已經關上,在調頭,謝安陽無奈望向七樓,那個身影還沒有離開。
可是奧迪已經走了。
金以南開着車,淚水模糊眼眶,死去的記憶開始攻擊她,心像被人生生剜開,整個人充滿着無能為力。
到底要她怎麼做,這個該死的結局才會改變?
渾渾噩噩回到家,閉眼就是哭喊聲,魚岚的還有自己的,那麼絕望撕心裂肺,一瓶又一瓶的酒,麻痹着神經。
恍惚間,魚岚站在她面前,喊着她南南。
就像以前她跟閨蜜,現在變成魚岚向她訴說,說着張成浩的好與不好,聽着魚岚絮絮叨叨,她就更難過了。
“有那麼喜歡嗎?”喜歡到甯可被打死?
魚岚似乎聽到了:“他不是故意,以後他不會了。”
氣死!
扭過頭不再搭理‘魚岚’。
以後不會了……多麼熟悉……
宿醉後,頭疼欲裂。
金以南爬下床,拉開窗簾,大片大片陽光灑進來,莫名的安心,她坐在落地窗旁,鼻子貼着玻璃,呵出一團水汽,陽光透過玻璃落在身旁,一點點将溫度遞過來,暖氣再足,遠不及陽光舒适。
金色的錢再好賺,填不上張成浩那個無底洞。
她放不下魚岚。
如果當時,有人拉她把多好。
再次坐在金色,周宇陪着她,金以南打量着女人們,企圖在她們身上找到魚岚的影子,或者魚岚甘願待在這裡的原因,抿了口酒:“上次坐在你身邊那個女人,你還記得嗎?”
周宇搖晃着玻璃杯,褐色液體在裡旋轉,起了個小漩渦:“你說魚岚?”
“是不是很好看?”
聽周宇念着名字,金以南心裡就堵得慌,忍不住陰陽怪氣起來:“是啊,難為你個大老闆還記得她的名字。”
周宇歎氣:“沒辦法,每天都有人問我,魚岚在嗎?上班了嗎?前面還有幾個?什麼時候才到我?”想起金以南上次的反應,今天特意問起,他大膽地猜測:“怎麼,你也要問她?看上她呢?”
金以南不置可否:“這幾天沒看見她,想問問你見過人沒。”
“聽說他男朋友欠了很多高利貸。”
周宇挑像聽了又像沒聽,皺着眉毛,不可思議地說:“她有男朋友?你還想追?”
“你有沒有想過,她是直的?”老房子着火了?上手就搞有夫之婦?周宇表示很為難:“難度有點大,我可能幫不了你。”
金以南太陽穴直抽抽,咬着牙齒:“閉嘴。”本來就心煩意亂,現在更煩。
“你能不能好好聽我說什麼?”
什麼人都收,不怕那些高利貸過來鬧事。
再想想,他好像真不怕。
金以南煩上加煩。
周宇神色怪異,舉着杯子像在掩飾什麼,目光越過金以南,不停看向她身後:“哦?你想說什麼?”
“好吧,我承認,我喜歡她那張臉。”金以南直接承認,省得被問來問去,張成浩到底怎麼将魚岚哄到手的,比她上輩子還要死心塌地:“我就想問問,她什麼時候來的,還有她男朋友,或許你還知道其他的?”
“要不你自己問問她?”周宇轉過身,瘋狂用眼神暗示金以南,有心無力,金以南壓根不看他:“嗯?”
“在别人背後說别人壞話,不好。”他暗示得夠明顯了吧?
金以南白他,他們之間裝什麼裝,周宇再次擡起下巴,再次被無視,咳了下:“唉……”一口氣還沒提上去。
“我也覺得背後議論人不好,我現在就在這裡,你有什麼問題,不如直接問我?”
高跟鞋哒哒哒敲着地闆磚,還是煙熏妝大紅唇,羽絨服敞開,低胸裝更顯風情,扭腰提胯走過來,猶如萬千黑巴克盛開,高貴冷豔不可擁有。
金以南僵住。
魚岚笑意盈盈站在她身邊,金以南條件反射,直接蹿到周宇旁邊,仿佛身後是什麼洪水猛獸,用力捶着周宇:“人來了,你也告訴我。”
周宇摸着胳膊,咬牙:“我暗示你很多次呢。”眼角都快暗示得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