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敏敏很快找到了她家裡來。

阿姨開的門。

俞敏敏擰着門把手沒推開，啪啪敲着卧室門：“金以南，我的花呢？”昨天她放在了奧迪後座，剛剛在車庫，她貼着車玻璃看了看，什麼都沒有。

金以南不堪其擾，往被褥裡拱了拱，都是那束花惹的禍，魚岚看見花後，态度就變了，聯系前後，不難推斷，但她又不太确定。

重逢後，魚岚對她态度，難以捉摸，冷淡得像陌生人，客氣禮貌生疏，唯一的情緒波動，就是因為那束花。

氣她嗎？所以說，懷孕了？

是她想多了吧？金以南甯可是她自作多情。

如果魚岚不是在報複她，就是真的動心了，為什麼？明知道那不是個什麼好東西，還要跟着他，心甘情願給他還債。

過去的自己沒長眼睛，現在的魚岚是徹頭徹尾的瞎子。

昨天晚上十二點，金以南在吃夜宵，俞敏敏找她借車，說沒開車出來，臨時有點急事，她就把車鑰匙給了她。

結果，借出了事，說花不是她的，都沒人信，倒像是她在欲蓋彌彰。

花，上次送花，五六年前？

單恩真覺得這花是送給魚岚的，魚岚以為是送給單恩真的。

最後她牽起單恩真，一方面在試探魚岚，一方面，她是真的生氣。

“金以南，你快開門，說，你把我花弄哪裡去了？”俞敏敏使勁敲門，阿姨說她在卧室，門是反鎖的，金以南肯定在：“你再不開門，我就找阿姨拿鑰匙了啊。”

“來了。”

金以南打開門，眼皮子都睜不開，歎氣：“你晚上不睡覺，白天也不用睡覺嗎？”

“我的花呢？”俞敏敏嘟着嘴，很着急：“我女朋友送我的花！”

“不知道，你自己去車裡找。”金以南才不會承認，花給她扔進了垃圾桶，這人非得哭着吵着鬧她：“鑰匙在客廳的茶幾上，你自己去車上找。”

“你車裡什麼都沒有。”俞敏敏跟着金以南，金以南躺在床上，她就蹲在床邊，眼巴巴望着她。

金以南白她，翻身繼續睡。

俞敏敏盯着她後腦勺：“昨晚我有沒有放你車裡？”

“不知道。”金以南不耐煩，頭漲得很，因為魚岚因為缺眠，種種重重疊加，她煩得很：“可能被我扔了吧。”一把破花，惹出堆事。

“真的、嗎？”說話聲甕聲甕氣，俞敏敏開始喃喃自語：“我不信，怎麼會那麼倒黴……”越說聲音越小，隐隐約約夾着抽氣聲。

金以南豎耳，不會哭了吧？

俞敏敏癟着嘴，金豆豆吧嗒吧嗒掉個不停，也不看她，金以南歎氣，從床上爬起來，伸手給她擦了擦：“誰送的？不就是個花？”

“你要幾朵？我買個花店送你好不好？”

“這不是花的問題！”

金以南沉默。

她真的扔了。

當時氣昏了頭。

俞敏敏撥開她的手：“你把花扔哪裡了？”

“垃圾桶。”大晚上的。

俞敏敏：“哪個垃圾桶？裕翔街那個嗎？”

“不記得。”很大一個。

俞敏敏眨眨眼，坐在地上抱着膝蓋，嚎啕大哭。

金以南蹲在她面前，怎麼安慰都沒用：“我陪你去找？”

“找什麼找。”

“你扔了就扔了，還扔在她家門口的垃圾桶！”俞敏敏翻出照片，玫瑰被潑了污漬，包裝的牛皮紙内襯寫着三個很小的字母——YMM 。

“你搞我呢！”

“這還可以寫名字？”金以南放大圖片，的确是俞敏敏的縮寫：“你把照片發我。”

“你要照片幹嘛？”俞敏敏瞥了她眼。

金以南：“證明這花不是我的。”

“當然不是你的。”俞敏敏徹底不想理她，抽咽着說：“我說不是我扔的，她不信，怎麼說都不信……”

“我幫你說。”金以南摸着俞敏敏腦袋，上下眼皮子在打架：“我給你作證。”

“她不回我消息。”俞敏敏哭得更大聲了。

“那就換一個，換一個更好看的。”總之别哭了。

金以南昏昏沉沉，俞敏敏一哭一鬧，她腦袋都要炸開，胳膊搭在她肩上，胡亂替她抹着眼淚：“别哭了，晚上給你找個姐姐，好好疼你。”

“幾個？”俞敏敏打了個嗝：“呃——”剛才哭猛了，一時半會兒收不住。

“呃——”斷斷續續打着嗝，眼睛紅紅的，淚花還在眼裡打轉，開始陳列自己的要求：“要漂亮的，要胸大的，要跟美女貼貼。”

“好，給你找兩個胸大的，讓你左右貼。”不哭，什麼都好說。

金以南松口氣，她最怕别人哭了，重新窩進被褥裡，很不負責任地說：“是你要的哦，被抓住了，别怪我。”

“什麼？那不是給我點的，是你自己想左擁右抱，我隻是幫你分擔下！”俞敏敏拿紙巾擦掉眼淚，紙團扔進垃圾桶，整套動作行雲流水，仿佛剛才哭鼻子的不是她：“你成天泡在金色，小心你爸打斷你的腿。”

“他連我的影子都看不到，還想打斷我的腿？”金以南翻身體躺平，舒展着四肢，柔軟的床安撫着每根疲憊的神經，聽着耳邊窸窸窣窣的脫衣聲：“隔壁有客房，阿姨打掃過了，你去睡吧。”

“好吧。”哭完後好累，俞敏敏打算跟金以南擠擠，既然隔壁有幹淨的空房，那她去隔壁睡：“你睡醒後，記得喊我，不準偷偷跑掉！”

“好。”還想去金色，到時候老老實實跟周璐回家。

“我去睡了哦。”

“記得喊我。”

俞敏敏輕輕關上門。

房間裡再次安靜下來，睡意如潮水湧來，金以南陷入紛雜的夢境，睡醒後，每寸肌肉都在發酸，清醒的疲憊。

每個細胞叫嚣着累。

等她起來吃飯，俞敏敏走了，茶幾上的車鑰匙跟着不翼而飛，她又把車開走了，幸好她今天不想出去。

吃飽喝足後，金以南窩在沙發上，阿姨把水果洗幹淨切好，放在她手邊，就下班了，房間裡再次剩下她自己。

十點左右，周宇不停給她發消息，問她來不來。

金以南言辭拒絕。

“嘟嘟嘟……”俞敏敏來電。

金以南選擇性忽視，剛拒絕完周宇，等電話響完，微信那邊彈個不停，俞敏敏對着她一頓狂轟亂炸。

她懶得回。

五分鐘後，門鈴被按得叮咚響，一直按一直響，手機跟着不停震動。

門口傳來俞敏敏的聲音：“姓金的！說到就要做到！爸爸的感情不是這麼好玩弄的！”